顧青岑蹲在醫院的走廊上,遠處看就只有小小的一只。
她慘白的小臉上一道道淚痕,淚水難咽流至頸處。
青岑漂亮的杏眸哭得紅腫,眼尾處一片泛紅,直愣愣地盯著走廊的空白處,空洞無神,毫無光亮。
醫院到處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走廊上不時有人來觀望,也有人嘆息。
彼時,一只溫熱的手掌輕柔地撫上她的發梢。
男人訝然又溫柔的聲音陡然響起,是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心疼。
“寶貝——”
一聲低喚,青岑蹲在地上頓時愣住,緩了一晌,才驀然抬頭。
正對上男人一雙驚愕心疼的星眸,深如幽潭,片刻都是她的倒影。
慕臨止心中一疼,彎起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拭掉她的淚水,冰涼的溫度讓他的心顫了一下。
“別哭了,眼睛會疼的。”他的眉頭擰得很深,垂眸間目光盡是溫柔,精致的薄唇微抖,指尖的力度是輕柔和克制。
正當其時,一個年老的阿姨撲上旁邊那遮了白的病床,痛哭搖晃間那病床上的手垂下,竟是一只蒼老的老年人的手。
很快,醫院的工作人員就帶著病床和家屬離開走廊。
哭、哭錯人了……
浪費了這么多眼淚……
青岑恍惚一晌,杏眸中似又升起一絲光亮,她蹲在地上仰視著他,他手指的溫度是真實的。
“你……我還以為你……”她啞著嗓子說了半句話。
她還來不及喜悅,就一眼望到他手里拄著的,是醫院特有的簡易手杖。
青岑緩慢地站起身,通紅的杏眸凝著擔憂,“你的腿……”
慕臨止從容地輕笑一聲,“放心,只是骨折而已,要不了多久就會復原的。”
青岑的眼眶懸著淚珠,睫羽稍顫又滾落下來,她哽咽著,“什么叫只是骨折而已啊。”
慕臨止驀然一怔,薄唇漸勾起愕然的弧度,“乖,會好起來的。”
青岑還在低著頭落淚,一時之間,并未察覺男人的動作。
他緩慢地低下頭,靠近她。
“醫院這么多人看著呢……你……”青岑收著力氣,輕輕地砸了下他的肩處。
慕臨止一雙深邃的漆眸里含著久違的笑意,他修如梅骨的指尖劃過她臉頰的淚珠,一路撫上精巧的耳尖。
“寶貝,他們想看就看,又攔不住。”他的嗓音低沉慵然,尾音似有一絲微顫。
青岑的秋水泛起漣漪,她早就知道他有一雙輕易令人沉醉的星眸,稍不留神就會陷入。
她深深地回望著他,盡管是默然,她逐漸側過頭,閉上眼睛靠近他。
一晌時間,醫院的眾人都尷尬了臉色,卻都噤聲不言,默默圍觀。
慕臨止溫柔地撫著她的頸處,他不想看到她落淚,哪怕眼淚是為他而流。
他薄唇緊抿,嗓音低沉,略有一絲沙啞,“答應我,以后別再哭了,好么?”
青岑望向他靜靜地點頭,只聽男人又說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也別哭。”
慕臨止凝睇著她,嗓音低沉有力,如同誓言一般。
“顧青岑,我生,你是我的座右銘,我死,你是我的墓志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