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這是什么意思,”苗老爺子抬起頭,目光有些漂浮地看著溫子琦,試探著說道:“當時他從我門口經過,我也只是匆匆一瞥,但是看背影應該是柳元平沒錯!”
聞聽于此,溫子琦并沒有立刻追問下去,而是雙眉緊鎖,直直地盯著苗老爺子,剛才聽他所述便知其實與自己起初的設想差不了多少,雖是親眼所見,但卻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唯有用好像二字。
或許是被其灼灼的眼神所嚇著,亦或是覺得自己說的信服力不足,苗老爺子又連忙補充道:“大人,你學富五車才高八斗,自然也知道人若是上了年歲,這眼神便大不如前了,所以草民在沒有十足的把握前確實不敢認定就是此人。”
說著語氣一頓,轉身沖著裴淵庭微微一抱拳,恭敬地說道:“這位大人聽口音好像是本地人,自然也應該知道,咋這里窮鄉僻壤的,過日子全靠節省,所以這天剛黑,老百姓便休息了,不為別的,就為省那二錢燈油。”
驀然間聽到這么一番話,裴淵庭不由自主的目光一凝,浮光往事瞬間掠過腦海,勾起了其心中深深的回憶,便緩緩地點了點頭,附和道:“是啊,確實是這樣的,所以天一黑便早早的歇息了…”
話說于此,突然神色一滯,連忙轉頭看著苗老爺子,驚喜地說道:“因為休息的早,所以第二天早上便醒來的自然也早,對不對?”
苗老爺子之所以找裴淵庭說這番話的意圖,其實就是想讓他說出早起的事實,此刻聽到自己心中所預計的話登時臉色一喜,連忙接過話尾巴說道:“而像我這個年紀的老頭,覺本來就少,再加上睡得早,所以這天還沒亮,人往往已經醒來了。”
此話說的倒是一點也不假,溫子琦等人自然知道,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凌浩然更是點了點頭,打趣道:“早睡早起鍛煉身體,這乃好事呀!”
“好事?”苗老爺子搖了搖頭,低垂的眼簾下似乎隱藏著一些垂暮老人共有的深沉,就連說話都變得有些讓人難以捉摸,“好事壞事這事誰又能說的明白呢?”
聽聞這摸棱兩個的回答,凌浩然臉色微微一僵,就連那原本清澈透亮的雙眸,霎時間也變得異常深邃,便皺了皺眉,語氣有些不悅地說道:“若不是你早睡早起,豈能發現那位叫柳元平的已經回來了呢?你說這事是不是好事!”
聽了這暗含指責之意的一番話,苗老爺子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作答,雖然心中有諸多疑慮,但是又不敢當面詢問,嘴唇嚅動半天,方才從齒間擠出幾個字,“那是那是!”
話雖如此,可是心中仍舊止不住的猜測,不是說好了幫忙調查是誰私自開放泄洪閘嗎,怎么這幾位官爺卻在一個勁的追問,村里今天誰回來了呢?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剛想硬著頭皮詢問究竟是何原因,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輕笑,“苗老爺子,你也不用過度緊張,我們有次一問,也是事出有因,并不是在這里和你浪費時間。”
苗老爺子連忙將已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循聲望去,只見溫子琦正單手置于胸前,像是在欣賞一般,緩緩地說道:“問你誰回來,就是想確認一下可疑人員。”
“可疑?”苗老爺子一臉茫然地看著溫子琦,不解地問道:“大人的意思是說,那個柳元平就是私自開放水閘的王八蛋?”對于這個私自開放水閘陷他與兩難之境的人,讓這位看上去頗為儒雅的人,竟然不顧自己的風度出言辱罵了起來。
雖然天色近黃昏,但是隱藏在苗老爺子枯黃的臉色下怒氣讓人一看便知,此人現在被氣的是氣血翻涌。
溫子琦對于老爺子有這樣的反應并不奇怪,所以待他罵的消停之后,便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笑著說道:“若是罵夠了,現在可不可以帶我們去見見這個柳元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