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語氣溫和慈藹,寧嬤嬤站在一旁,心底不住的嘆息。
太皇太后是真的老了,要是以前,她明知道宿國公夫人在告黑狀,怎么可能話說的這么委婉,她是真疼安陽縣主。
一旦她兩腿一蹬,往后安陽縣主能依靠的就只有宿國公府了,宿國公夫人是繼室填房,沒有太皇太后鎮著,宿國公夫人對安陽縣主能有幾分真心?
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王妃也是太皇太后看著長大的,只要安陽縣主安守本分,王妃不會薄待安陽縣主的,再者,靖安王老夫人什么性子,太皇太后早領略過了,她只后悔沒早點把安陽縣主的親事定下來,讓她嫁進了靖安王府。
宿國公夫人怒氣沖沖的進宮找太皇太后給安陽縣主出頭,結果碰了一鼻子灰,心底那叫一個火大。
沒待一會兒,宿國公夫人便告退了。
她走后,太皇太后端茶輕啜,待將茶盞放下,太皇太后吩咐寧嬤嬤道,“你送些補品去靖安王府,順帶看看王妃,再把哀家新得的那幾匹云錦賞給靖安王世子妃?!?
寧嬤嬤望著太皇太后道,“縣主病頭上,您賞賜靖安王世子妃……?!?
太皇太后嘆息,“靖安王世子妃是聰明人,她會明白哀家的意思,安陽也該學著長大了,哀家護不了她多久,往后的路,她只能靠自己走下去?!?
寧嬤嬤沒再說話,福身退下。
丫鬟稟告安陽縣主寧嬤嬤來了的時候,安陽縣主正靠在大迎枕上,丫鬟勸她吃藥。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吃藥了,苦兮兮的,聞著就反胃。
她不肯吃。
丫鬟高興的跑進屋,道,“縣主,寧嬤嬤來了?!?
安陽縣主面上一喜。
太皇太后是最疼她的,知道她在靖安王府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不替她出頭?
寧嬤嬤可是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太皇太后派她來,就足見對她的重視了!
安陽縣主靠著大迎枕,耐心的等寧嬤嬤來。
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見寧嬤嬤的人影兒,安陽縣主的丫鬟奇怪道,“寧嬤嬤怎么這么久還沒來?”
就算這里距離王府大門有些遠,這么半天也該到了啊,難不成寧嬤嬤腿腳不便?
丫鬟走進來,這回速度慢了很多,幾乎是小碎步挪過來的,安陽縣主見了道,“寧嬤嬤人呢?!”
丫鬟低著頭,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就不該那么著急的稟告寧嬤嬤來了,丫鬟低聲道,“寧嬤嬤先去了柏景軒,賞了世……世子妃幾匹云錦,說是鐵大夫給太皇太后調制的藥丸效果極好……?!?
安陽縣主的臉刷的一下就沉了下來。
丫鬟又道,“從柏景軒出來,寧嬤嬤去了天香院……?!?
丫鬟想說太皇太后是敲打王妃的,這話到了嘴邊愣是蹦不出來。
太皇太后為什么要敲打王妃?
王妃懷著身孕,王府管家權都交出來了,萬事不管,再者要安陽縣主抄家規的是世子妃,寧嬤嬤再去見王妃之前,先賞賜了世子妃,這哪有敲打之意???
要丫鬟看,太皇太后這是在敲打縣主。
安陽縣主氣的眼淚直往外涌,等寧嬤嬤見完王妃進屋的時候,安陽縣主將丫鬟端上來的藥摔在地上,哭道,“還吃什么藥?!沒人關心我的死活,我還不如趁早死了算了!”
說著,掩面哭了起來。
寧嬤嬤看著地上的碎碗片,道,“縣主何必如此,你這樣,太皇太后知道了還不知道有多心疼?!?
安陽縣主抬起頭,眼淚掛在睫毛上,道,“太皇太后明知道世子妃欺負我,還賞賜她!她哪里心疼我了?!”
指責聲之大,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聽得見。
寧嬤嬤臉色微沉,太皇太后真是把安陽縣主給寵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