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和城,西門外流民收容處。
此時,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流民人群,但在錦衣衛(wèi)緹騎的不時巡查下,無人膽敢作亂,全都老老實實地排隊,等待著登記安排。
登記處,王定安領人忙而不亂的做著記錄,在不遠處,則是架起了兩口大鍋,而鍋里,熬著香噴噴的米粥。
香氣在城門外不斷彌漫,不時能聽到流民們吞咽口水的聲音。
“名字!籍貫!”
王定安手中的筆不停歇,記錄完上一批流民后,抬頭看了眼身前的流民,隨后習慣性的問道。
這是一家四口,一對中年夫妻,帶著一雙兒女。
大人身上套著如同破舊麻袋一般的衣袍,身后背著行李。孩子身上穿著已經磨損了大半的破棉襖,四人身上全都是臟兮兮的,蓬頭垢面,幾乎看不出具體模樣。
“額叫李鐵柱,這是俺家婆娘,陜西延安人氏!”
那男子長得倒是頗為高大,就是消瘦了一些,面對李定安的問話,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雙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是好。
“孩子也要做記錄的,有名字了嗎?”
“有,有!”
說起自家孩子,男子話頓時多了起來。
“這是俺大兒子,叫李定國,快十歲了。他出聲那天,正好有個算卦的先生路過,說是這孩子八字好,是大富大貴之人,還給起了個定國的名字!”
對于大字不識幾個的莊戶人來說,李定國這個名字,聽起來就帶著一股不得了的氣勢,當初給兒子起了這個名字后,村里人可是羨慕了很久呢!
“女娃呢,有名字嗎?”對于那個叫李定國的孩子,王定安不由得多看了幾眼,也沒看出什么特別的。
“女娃叫二丫,李二丫,今年七歲!別看她小,燒水做飯下地干活,樣樣都會,不會給大人您添麻煩的!”似乎是生怕東路官員不收小孩,李鐵柱急切的多解釋了幾句。
王定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看你們身體也沒啥毛病,能說說看,為啥非得跑陽和東路來嗎?”
被這么一問,李鐵柱這高大的漢子,眼眶頓時紅了。
“活不下去了!家里的地,被鎮(zhèn)上的舉人老爺們給用手段奪走了。聽說東路這里管吃管住,只要干活開荒,還給分地,俺就帶著全家人過來了!”
“明白了!”
王定安做好記錄,隨后抬手擺了擺。
下一刻,就有參將府文職人員上前,引領著幾人,向著后方一處冒著水蒸氣的大型房屋前走去。
“大人,這是要去哪啊?”
望著那身穿官服的參將府之人,李鐵柱有些心慌,這不會是要將他們趕回去吧?
“洗澡!男子進左邊的澡堂,女子進右邊的澡堂!”
冒著水汽的房屋前,有十多名軍士駐守在側,看到李鐵柱等人后,不由分說地將一家四口分成兩撥,向著澡堂中推去。
“大人,不洗行不行?”
李鐵柱有些不愿意,這才三月份,天氣還是有些冷,一身的污垢,對于他們這些莊戶人來說,也算是一種保溫措施。
“外來流民入我東路,必須先清洗干凈自身,否則一律逐出!”那文官一臉不容置疑之色,“這是參將大人定下的鐵律,大人的命令,在東路,無人敢違背!”
說話間,幾名軍士已經將李定國父子推入了澡堂中。
剛一進入,里面還有參將府吏員在等候,看到有人進來,不由分說便將父子二人身上的衣服扒光,推進了一處冒著蒸汽的水池中。
水池內,已有七八人在里面清洗著身體,李定國父子二人起初還有些茫然,但溫水在身體上流過的瞬間,那種舒適的感覺,還是使得二人下意識地揉搓起了身上的污漬。
一番洗唰,洗盡身上的污垢后,李鐵柱下意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