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這大明啊,那就是國運昌隆,這都快三百年了,蒙古韃子打到京師甚至都不是一次兩次了,你看,不照樣什么事都沒有?”
“別看陜西那邊官府叫苦連天,但都是做官的,大家什么樣,心里誰沒點數?”
“在我看來,陜西那邊的官啊,就是故意往大了說,說的越驚悚越好,這樣朝廷派出的賑災銀兩,就得往上一提再提!不如此,那群人,如何能從其中多撈油水?”
說到這里,李維感覺似乎有些不合適,自己當著錦衣衛指揮使的面說其他地方官員克扣賑災糧餉,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咳咳,我這也都是聽說的,做不得真,做不得真啊!”
陸凡搖了搖頭,明朝后期的官員是什么德行,他比誰都清楚。
不客氣的說,把大明如今的官員全都抓起來殺了,或許會有冤枉的,但真冤的或許也找不出幾個。
那些撈錢還愿意替百姓做點事,開倉放糧不至于治下百姓大規模餓死的,已經算是難得的好官了。
“李大人不必緊張,想必你應該也聽到風聲了,朝堂那邊對于裁撤錦衣衛基本上有了定論,以后啊,我就只是東路參將,至于錦衣衛指揮使,就是個空架子名號而已,可有可無了。”
“所以想說啥放開了說就是,咱們之間,何須彼此?”
“哈哈!”
陸凡如此一說,李維當下也不再客氣,道“參將大人年輕,這些官場里的道道可能知曉的不多。”
“都說遼東建奴勢大,是我大明頭號大敵,但事實上真是如此?”
李維不屑一笑,“無非就是各鎮養寇自重罷了。九邊重鎮養兵數十萬,靠軍餉吃飯的甚至不下百萬,這其中,牽扯到的利益,是何等的龐大?”
“遠的不說,單單只是咱們大同鎮東路,之前的九城守備、操守等武官,哪一個不是吃的滿嘴飆油,賺的盆滿缽滿?”
當初查抄東路武官家產,李維等當地文官也是其中的受益者,事后陸凡吃肉,他們也從其中分了一杯羹,得了一筆不少的封口費。
“如此大的利益,換做是誰,誰愿意舍棄?別看遼東那邊把建奴吹得天下少有地上無敵,但說到底,建奴能戰之兵并不多,死一個少一個。遼東各路總兵真若下定決心開戰,真的打起來,誰會先撐不住?”
“結果你也看到了,就那幾萬人,卻把數十萬的邊軍牽扯住,每年耗費的白銀,少則幾百萬,多則近千萬,這些錢,大人覺得,都落入了誰的口袋?”
“所以大人放寬心好了,大明亡不了。流民也好,建奴也罷,頂多就是小打小鬧,都是各鎮養寇自重的把戲,真動真格的,幾十萬大軍,也不是吃素的。”
陸凡搖頭嘆氣,“你看的,倒也透徹!”
能做官的,尤其是能成為中高級文官的,就沒幾個傻的,連李維都能看透的道理,朝堂中的閣老們,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但明白是一回事,愿不愿改變現狀又是令一回事了。
邊鎮幾十萬大軍,其中牽扯的利益太大太復雜了,小到邊塞的一個小小軍官,大到朝堂大臣,都從其中獲利,把建奴甚至是流民當做了從國庫中撈錢的搖錢樹,誰還有心思去改變這種現狀?
就算是如孫承宗等忠臣,又能如何?大廈將傾,獨木難支!
最終,這群養寇自重的軍閥們,玩大了,把流民和建奴養肥了,但卻沒有了宰殺的能力。
玩火自焚這個成語用在他們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陸大人,聽我一句勸,你與其關心那些流民,不如好好想想未來該如何自保吧!”
眼見陸凡沉思,李維繼續道“大人以前之所以平步青云,風光無限,就連朝堂重臣都不愿招惹你,皆是因為大人身上還掛著錦衣衛指揮使的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