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達成開著車進入華鴻毛紡廠,在一幢辦公樓停下來。川島秀子一身日軍軍裝出現,一些員工看見她都心里瑟瑟的,膽怯的眼神撇向其他方向。
川島秀子已經習慣了這種眼神,面色沉靜地跟在劉達成身后,走進一間裝修豪華的會客廳。黃小潼和莫偉明正在和川島木成聊天。
川島木成看見川島秀子,一聲“姐”,然后猛然撲來,抱著姐姐失聲痛哭。姐弟倆尤如陰陽兩隔,又重新走在一起。那種喜極而泣、劫后余生的情景,感天動地。
等姐弟兩哭夠了,劉達成這才把黃小潼和莫偉明介紹給川島秀子,按照事先的預演方案,他們把戲演得漏水不漏。川島秀子向兩個人深深地鞠躬,除了表示感謝,還有滿臉的歉疚。那是侵略者良心上的不安。
川島秀子不是多田駿,她除了微簿的薪水,并沒有太多的油水。所以她算不上富有。
只見她囁嚅道“我該拿什么感謝你們呢?”
劉達成淡然一笑“感謝的話就別說了。你想辦法把他們順利送進上海火車站就可以了。”
川島秀子親自開車把黃小潼和莫偉明兩個人送進上海火車站,通過特殊渠道地接進入站臺,然后和川島木成一起回到日僑區。
劉達成陪姐弟倆一起吃晚餐,好酒好菜好心情。促成姐弟倆相見,他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川島木成知道劉達成是自己未來的姐夫,正是這個姐夫通過關系找到自己,讓姐弟倆團聚。對于劉達成的身份也就明白了幾分。但他僅僅是猜測。
劉達成向川島秀子介紹的是,黃小潼和莫偉明都是黑道上的朋友。到了華鴻毛紡廠,他們又讓他和自己的頂頭上司鄧飛見面,要求他接受鄧飛的直接領導。這其中復雜的關系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川島木成經過一系列教育,紀律意識較強,沒有向川島秀子明確表示自己已經加入。因此,川島秀子的意識里,他這幾個月是在一個叫雞公嶺的小山村養傷。
劉達成讓川島秀子通過關系,把川島木成的身份改成了宮奇峻,一個來上海做生意的日本僑民,然后把他安排在蘇州安達貿易公司木村真雄手下當助手。如此一來,宮奇峻就成為上海聯系新四軍蘇北根據地的重要紐帶。
臥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這是香水的味道。劉達成喜歡的味道。
川島秀子如一條游上岸的美人魚,睡姿懶散而優美。
“達成,你睡了?”
“沒。有點困。”
“別睡,陪我聊會。”
“聊什么?”
“我覺得川島木成這次回家,整個人都變了。”
“變得怎么樣了?”
“不知道。反正只是一種直覺。”
“你想多了。還是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呢。這樣的好日子不多。”
“你說的也是。能睡個好覺,也要拜上天所賜。還有幾天,南京新政府就要宣誓就職了。很多人都被抽去南京搞安保工作。說不定又要死幾個人。”
“前幾天發生的滬西警察局的襲擊案,我就在現場。你不知道有多危險,子彈嗖嗖嗖地從我身邊穿過。我躲在一堵水泥墻的后面,有好幾個人在我身邊被打死,真是太恐怖了。”
劉達成一出發,川島秀子的電話就打進他的宿舍。她知道劉達成被李士群臨時抽調上一線,擔心得整夜都沒有睡。要是放在以往,劉達成講這樣的話,她會認為他是懦夫,貪生怕死。現在她完全變了,不覺得他是怕死,而是懂得保護自己,是機智。
“達成,你可不能出事。我不能沒有你。”
川島秀子在劉達成的耳邊說道。吐氣如蘭,聲甜如糯。不知何時起,她已變成了一個小女子。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川島秀子,女性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