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清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的世界,沒有五彩斑斕的顏色,只有單調的黑白。
在黑暗里鋪天蓋地的毒蟲妖物,跟著一個手持長笛的神秘人,越過江河,攀山而上。在月色中,這些毒蟲走到一條藍色的河邊,一個個爬去河水中,片刻間消失不見。神秘人持笛吹奏,竟有很多尸體跟隨而至,在笛聲中翩然起舞。他想看清這人的臉,那些尸體黑壓壓朝他撲過來,壓在他身上,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腐敗氣味撲面而來,他惡心欲嘔,伸手想要推開。啪的一聲響,夢中景物退去,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昏暗的小木屋里,一個黑巾蒙面的人站在床邊,腳下一個破碎的瓷碗,猩紅的液體灑滿了一地。
那人看他醒來,聲音中帶有怒氣,“剛熬好的藥,都被你灑了。”
張悅清覺得身上光溜溜的,伸手便摸到了自己的肌膚,心里吃驚。那人看了看他,道,“衣服上沾了毒血,穿不得了。”話音一變,指著張悅清罵道,“你就這點本事,怎么敢一個人上山?嫌活得太長了嗎!”
張悅清尷尬一笑,心中氣苦。他一身武功,即便算不得當世絕頂,卻也出類拔萃。這些年在中原武林中,除了一些隱世不出的高人,不曾遇到幾個敵手。只是剛到滇南,兩日內連遇險境,若非有人相救,怕是已經身死異里。
倒并非他名不副實浪得虛名,對于毒蟲毒藥,他雖然不算精通,全神戒備之下,脫身其實不難。但這兩日遇到的,實是聞所未聞,匪夷所思之事,令人防不勝防。
黑衣人又罵道,“趕緊滾回你的中原去,再賴著不走,當心跟那些人一樣,變成蟲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張悅清不懂他為何如此憤怒,但總知道自己昨日遇險,應是被他所救,也不氣惱,反而問道,“什么是蟲蠱,是那些尸體嗎?”
黑衣人語氣陰森森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中原人,也想妄圖窺視我拜月教,螳臂當車,不知死活!變成蟲蠱是咎由自取!你難道也想跟他們一樣嗎?”
張悅清見他身形隱隱有些熟悉,想起昨日用笛聲操控尸體之人,兩者之間,十分相似,不由訝然道,“你是拜月教的人,是你殺了那些人嗎?”
黑衣人一聲冷笑,道,“我拜月教一向禁足滇南,不管中原武林的事,偏偏這些人自己要跑來送死,與我何干?”
一字一句問道,“你到底走還是不走?”
張悅清搖了搖頭,卻不說話。黑衣人大怒,喝道,“別說教中除了術法最高的大祭司,還有三大客卿,每一個都能操控鬼神,翻云覆雨。連剛剛入甕的蟲蠱你都對付不了,不走,等著去冥河弱水里給魂靈當養料嗎?”
張悅清道,“冥河弱水,又是什么?”
黑衣人斥道,“就是你來時遇到的那條藍色的河!”
張悅清道,“我不是為了拜月教而來,我要找的是五毒門。”
黑衣人怒氣稍解,道,“找他們做什么?”
張悅清道,“我有一位朋友,中了五蛇散的毒,我來替他找解藥。”
黑衣人道,“你可知道五毒門是拜月教的分支?靈藥圣水,不入中原,是教中延續百年的古訓。即便偶爾有教中人去往中原,隨身帶著稍微厲害些的毒藥,也是只帶毒藥,不帶解藥,你可知為何?”
張悅清搖搖頭,道,“愿聞其詳。”
黑衣人道,“你以為那些中原人明明知道九死一生,還前赴后繼的過來,只是因為好奇嗎?滇南大山里,不乏天材地寶,有拜月教鎮守在此,中原人便不能涉足。他們想染指這些寶物,就得越過拜月教,卻苦于無法應付教中毒蟲異蠱,才不敢貿然行動。一旦被他們找到破解毒物法門,到時候中原武林一擁而上,滇南大地,便是血流成河,教中圣火,也將隨之熄滅。
他頓了頓,又道,“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