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壽寺沒有什么變化,和幾年前徐妙錦離開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寺內安靜肅穆,蔭郁的松樹為來往香客遮擋了灼熱刺眼的陽光。
小河潺潺流動,紅鯉魚歡騰地在水中跳躍,它們知道自己的幸運——生活在一個沒有殺戮的地方。
兩座壯觀的高僧靈塔威嚴地守護著寺廟。遇到善于傾聽的人,它們也會動人地講述起悠長古老的歷史。
徐妙錦有一種比回家更美妙的感覺。這里有石頭,有大師,有人呵護她,有人陪伴她。
一個寺僧抱著一摞經書匆匆而過,她趕忙喚道:“師傅!師傅!”
寺僧轉過頭來看著她:“施主,有何事?”
“請問道衍大師在哪里?”
“道衍大師?小僧不認識。”寺僧禮貌有加。
“你不認識道衍?”徐妙錦瞪大了雙眼。
“小僧是新來的,寺里還有很多人不認識。”
“那你也應該認識方丈吧?”
“方丈,方丈,小僧當然認識,可……他不叫道衍。”寺僧慌亂無措,像是遇到了解不出的考題。
“什么?不叫道衍,叫什么?”
“德一大師。”解完了題,寺僧輕松了許多,盡管滿頭大汗,他的眼睛還是露出了笑容。
“德一?沒聽過呀。”徐妙錦自言自語。
“那你認識石頭嗎?他不是出家人,但是也住在這寺里。”
“不認識,我們這里住的都是出家人。”寺僧胸有成竹。
徐妙錦呆若木雞。
怎么會這樣?石頭和道衍去哪了?他們為什么不告訴她一聲?這偌大的北平城要如何找到他們,或者他們根本不在北平?
“施主,沒什么事的話,小僧先忙去了。”寺僧見徐妙錦陷入深思,害怕又會有一個難題從她的腦子里冒出來,趕緊告辭。
徐妙錦回過神來,匆忙跑向方丈室。
她不甘心,妄想著是不是石頭和道衍在捉弄她,想給她一個驚喜。
方丈室的木門和原來一模一樣,又窄又矮,緊閉著,沒有雕飾,素樸無華。
多少次她站在這門前,親切地呼喚“大師”。
道衍總會探出頭來,笑道:“臭丫頭,又來吵我!”
徐妙錦敲了幾下,沒有人從里面為她打開門,沒有頭從門縫里探出來。
“現在是早晨,方丈應該在法堂做早課吧,怎么會呆在屋里呢?”徐妙錦找到了一個很恰當的理由說服自己,隨即跑向了法堂。
一個和尚迎面向她走來。
“師傅!方丈在哪里?”
“施主,方丈不在寺內。”
“是道衍大師嗎?”
“不是,是德一大師。”和尚看了看心急如焚的徐妙錦,垂下頭去。
“你是?”徐妙錦覺得眼前這個和尚很面熟,“你認識道衍?”
“嗯,貧僧也認識施主。幾年前施主來過我們寺院。”
“啊,太好了!”徐妙錦揮舞著拳頭,眼中擒著淚,“道衍呢?他去哪了?他怎么不做方丈了?還有石頭呢?”
“他……”和尚咬著嘴唇,把要說的話又咽進了肚子。
徐妙錦的拳頭在空中定住了,預感到了噩運后,它們無力的垂在徐妙錦身側。
“他……怎么了?”徐妙錦驚恐的看著和尚,看著他的嘴。
“他死了。”和尚的聲音十分低沉。
“死了?”徐妙錦后退了一步。
“怎么死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遇刺。”
“誰要殺他?”
“不知道。連尸體都不見了,只是有人來寺里報信,我們才知道大師遇害了。”
徐妙錦伸手撐在身旁的廊柱上,她發覺自己找到的依靠還不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