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不早點兒動身的?”老熊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捋著花白的胡須,幸災樂禍的笑道:“這下好了,老百姓自己把南京打下來了?!?
“你老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是一刻都沒耽誤?!标惌U郁悶道:“唉,沒法子,誰讓咱韶關小地方,消息閉塞呢?;钤撐覔撇恢@份功勞……”
說著他對熊夏生作揖道:“老兄,看在咱們共事多年的份上,大老板那里你可要多多美言幾句。咱老陳不是不想起義,實在是沒趕上啊……”
“哈哈,你出發前不都給牛部堂和林提督寫了信了嗎?放心,你是大老板那里掛了號的名將,肯定會前途似錦的?!毙芟纳F在是聲粗氣壯,他可是最早投靠趙昊的朝廷命官……雖然那時他只是個不入流的典史來著。
“唉,說是說,可手里沒兵,身上沒功,反倒還一屁股屎,擱誰身上都慌啊。”陳璘郁悶的嘆口氣道。
他是廣東韶州人,不是軍戶。但少年時正逢倭寇作亂,因此立志從軍,刻苦習武,鍛煉的身材魁梧,膂力過人,武藝高強,文韜武略都很過硬。
陳璘純靠功勛累累,萬歷十四年好容易才入了朝廷法眼,當上了湖廣副總兵,結果又被彈劾貪污,只能回家躺平了。之后雖然朝廷中很多人愛惜他的才干,卻不敢舉薦他。就眼下這個衰樣,誰也想不到萬歷三大征中的兩個,是在他手中贏下的。 “要不這樣吧,你干脆別北上了?!毙芟纳鷮﹃惌U建議道:“我跟江南集團江西分公司的干部聊過了,也準備響應江南起義了。留在江西幫我吧?!? “江西藩王勢力根深蒂固,起義可不容易啊?!标惌U尋思片刻道:“江南集團才過來兩三年,還沒扎下根呢?!? “正因為藩王根深蒂固,才有起義的基礎?!毙芟纳谅暤溃骸熬湍灭堉莼赐跻幌祦碚f吧,他們占據了整個鄱陽湖,但凡在湖上營生的,都要向他們繳納重稅。百姓不光被盤剝,還被他們當成玩物奴役。為了尋歡作樂,凡誰家娶親嫁女,都要先給王府管事過目。一旦被相中,新娘子得要先送到府里陪王爺住上三天三夜,方可回去成親。如有不從,他便命令護衛上門搶親,讓你家破人亡!” “上行下效,整個淮王一系烏煙瘴氣,百姓不時奮起反抗,怒火早就壓不住了?!毙芟纳刂匾粨]手道: “這時只要我們一舉義旗,肯定萬民響應!到時候,你對付那幫子藩王,還不是手到擒來?” “成!”陳璘尋思片刻,心說反正上桿子去了南京,也不一定能得到重用。還是在江西,抱上老熊大腿再說吧。 便重重點頭,單膝跪地道:“那末將就全憑中丞差遣了。” “好說好說,都是為了集團?!毙芟纳χ痤侀_,趕緊扶他起身。 ~~ 萬歷十八年冬月下旬,福建巡撫張位,廣東巡撫于慎思也相繼宣布,全省響應起義,不再效忠于朱明皇室。 冬月的最后一天,趙昊終于回到了浦東。 當江南號緩緩駛入黃浦江時,他看到兩岸密密匝匝,皆是迎接的人群。到處都是迎風招展的日月七星旗,忘情的歡呼聲此起彼伏。 “真快啊……”趙昊站在艉樓甲板上,一邊揮著手,一邊對跟他同船返滬的林潤道:“咱們在海上走了一個月,江浙閩粵居然就天翻地覆了。” 林潤雖然已經六十歲了,卻依然帥得一塌糊涂,和趙昊站在一起,完全不像兩代人。 “說實話,真的很讓人失望?!彼谅暤?。 “誰?”趙昊問道。 “從皇帝到大臣到軍民,無一不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