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海寇和做海商,差別有多大?
海寇嘛,打劫商船,總得有武器、刀槍吧?
旁的不說,單單一口上好的腰刀,在海上用,三五年也就銹掉了,再怎么保養(yǎng)也是沒用的,得買新的。
有兄弟在打劫的過程中不幸身亡,尸首得搶回來吧?得想法子送回陸地落葉歸根吧?得有燒埋銀子吧?一家老小得養(yǎng)著吧?
林林總總下來的開銷,足以讓海閻王這等叱咤四海的積年老賊睡不著覺,熬白了頭。
兩千號人要吃要喝,不都得需要銀子?
打劫這等事,哪有天天出擊、回回得手的?
所以,日子過的苦啊!
可做海商呢?
甚的不用說,只需要和手下的兄弟們吆喝一聲,本船主打算從廣州亦或?qū)幉ɡ淮z綢去馬尼拉,按人頭交銀子入股份……
必然是個個踴躍啊!
一個是費勁八差,提心吊膽的從手里往外送銀子,一個是安安穩(wěn)穩(wěn),坐著收銀子,這里面的差別,大不大?
海閻王早就想做海商了,做夢都想啊,可沒人肯讓他做!
一個名頭響亮的積年老賊,突然說老子金盆洗手不干了,以后老老實實做買賣,換成你,你敢相信嗎?
怕是前腳上岸,后腳就被人給砍了腦袋!
有前車之鑒的,二三十年前,胡宗憲剿倭,就曾設計招降當時最大的海寇,結(jié)果自然是一鍋端了。
若非如此,偌大的海疆,怎會輪到海閻王這幾十條船稱雄?
如今這韓琛這般說,若是當真能和寧波八衛(wèi)扯上線,也不用當真回到岸上,哪怕是在派人去進貨,把船開到海上,咱們自己拉去賣呢,也能過的滋滋潤潤啊!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海閻王這般牛叉的人物,也得帶著兄弟們,連帶家眷,躲在見龍島上過日子,百日里連煙火都不得輕動,這算甚的生活條件啊?
怕是連寧波城里的普通百姓,也比不上!
而鄒家只不過算是中等海商,過的是甚日子?
鄒世榮連買帶建,搞了十多個園子啊!
生活豪奢,一飯千金……
但凡有路子,哪個愿意做海寇,才是有鬼咧!
“韓相公,你可替寧波八衛(wèi)做保嗎?”
海閻王雖然激動,但不至于輕信韓琛一個白身書生,“空口白牙,老夫如何信你?”
“大當家的,韓某就在你手中啊,什么東西,比的上命貴重?”
韓琛一臉笑意,“我這等人,最怕死啊。”
這話倒是不錯。
韓琛這等讀書人,剛剛得邀大名,憑借“江南蘇老坡”、“武朝太白”的名頭,一輩子不愁吃喝,無論如何,也不會舍得把小命丟掉的。
海閻王點點頭,也是個有決斷的,當即吩咐跟在身邊的花臉夜叉,使人打白旗,任由寧波八衛(wèi)的兵丁登島。
實在是,不降也沒旁的辦法了,只能信韓琛一次。
寧波八衛(wèi)的福船上,宋秉忠披盔帶甲,嚴陣以待。
此時他的心底,又是火熱,又是擔心。
自家結(jié)義兄弟,竟然變成了一品大員、靖海候,當真是洪福齊天!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這個小小的游擊將軍,怕是也要跟著沾光了!
可自己那兄弟卻身陷海閻王的老寨,但凡有點差池,不但私情有愧,連點那點富貴,也煙消云散。
見到島上亮了白旗,也顧不得其中是不是有詐,當即傳令下去,放小船登島!
比海閻王更著急的,是大王莊那三十名家丁。
一個個繃著臉,一個勁的擦槍,待到得知要登島的時候,頓時搶了一艘小艇,說甚也得上島去護著自家莊主。
既然決定認慫,海閻王倒也光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