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琛一張嘴,就是武朝一年在海上賺取多少銀錢。
本來信心滿滿,自覺海上事物沒有不通的宋秉忠,當即瞠目結(jié)舌。
跑海的海商如此之多,大大小小誰也說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多少商會,背后又牽扯到多少利益……天知道武朝一年要從海商貿(mào)易賺取多少銀錢!
只因海商們沒人監(jiān)管,所販賣的貨物沒有定數(shù),回程也不可能空著船,是以,宋秉忠當真算不出來。
“人都道,海商們個個豪奢,家里金山銀海,可究竟有多賺錢,天下卻沒人說得清。”
韓琛笑的意味深長,“若是咱們能在這海上,逢十抽一,一年,又能賺多少?”
“兄弟不可啊!”
宋秉忠當即被韓琛的奇思妙想嚇到,呼的站起身子,連大都督都忘記稱呼了,“大都督你不曉得,這海上往來,牽扯甚廣,無人敢動……”
“咱們閑聊嘛,大哥莫要驚慌。”
韓琛覺得又好笑又悲哀,“只是大略估算一下。”
宋秉忠腦門的汗,都冒出來了。
“若當真能逢十抽一,即便有所遺漏,一年所得……怕是也得有一千萬兩上下!”
這個估算出來的數(shù)字,連宋秉忠自己都嚇到了!
皇帝那么大的開銷,一年的金花銀也才一百來萬,而海商若是逢十抽一,哪怕有人故意躲避,也能一年下來,也能收到一千萬兩白銀!
這是甚概念?
去年整個大武朝,連帶那四五十萬兩的各種稅銀在內(nèi),實物折合,共計歲入兩千一百二十三萬兩!
在海上搞一年逢十抽一,竟然快趕上大武朝總收入的一半!
當真是,嚇煞人哉!
“大哥,此事能成,便不只是一千萬兩銀子了。”
韓琛此時的表情,說不出的古怪,“只要能控制海疆,咱們就行專賣之法,指定某種貨品,只有特定的商家可以買賣,那么,一年下來,所得最少還能翻上一番!
而且,咱們?nèi)缃裼写腥耍约阂部山M建商號,如此行事,一年下來,怎么也得鬧上個三四千萬兩銀子吧?”
宋秉忠只覺得腦袋轟轟作響,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這個結(jié)義兄弟,剛剛做了靖海候,竟然就生出如此想法……當真是,人和人,比不得!
這可不是倒騰軍械這等生意,一年做不了兩次,似這回一千門佛郎機炮的大買賣,好多年也不見得有那么一回,往常,冒著殺頭抄家的風險倒騰軍械,也不過是賺個百八十萬兩上下,還得各自分潤……
韓琛說的,可是比整個朝廷歲入更多的大買賣!
宋秉忠如何不驚慌,如何不害怕?
“大哥,這錢,咱們?nèi)绻娴氖眨瑓s是利國利民!”
當下,韓琛便把他熟知的那套理論拋了出來。
商人無國界,銀子全都聚集在少數(shù)人手中,然后便不再流通,一個個富的流油,偏偏對天下黎民毫無幫助。
朝廷窮的四處漏風,沒有銀子可用,各種利民政策不敢執(zhí)行,軍備松弛,無錢訓(xùn)練、招募新兵,整個武朝千瘡百孔……
老大帝國,照此下去,有個十年,必然要出問題,早晚要轟然倒塌!
宋秉忠聽的大汗淋漓,心里千百種念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甚的天下大事,他不感興趣,也不太懂,但韓琛有一句話,抓住了他的心。
武朝若亡,大哥你辛辛苦苦,拼了性命,即便賺下人人羨慕的家業(yè),封妻蔭子,傳不了兩代人,圖的甚啊?
此時的人,最在乎血脈傳承,最在乎子孫后代。
或許可以說宋秉忠覺悟低,但他只是普羅大眾,算不得圣人,他真正關(guān)注的,就是自己的家族后代!
一想到自己努力在海上搏殺,冒著殺頭抄家的風險賺銀子,結(jié)果剛一閉眼,大武朝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