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戰戰兢兢立在書案旁,痛心疾首地悔過,李霖向后靠在椅背上,雙目微垂一言不發,白虹終于無可再說,聽天由命般等候李霖發落。
“你也是替府上的事著急,畢竟當時正在籌備婚禮,可這樣言語不謹慎,在旁人聽來就是本王的意思,難怪管家能破例將人調過來。”
李霖坐直身體,看著白虹緩緩道“管家年紀大了,事情一多難免欠考慮,你跟隨我這些年,許多事也知道本王喜好,去協助管理王府瑣事,也算你還管家一個人情,畢竟此次他被罰,也因你而起。”
白虹不可思議地張大眼睛,一顆心從寒冬瞬間進入盛夏,“殿下,您還要我去做副管家?小的畢竟惹出了麻煩。”
李霖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本王什么時候會有戲言,雖然你是無心之過,也是要罰的,還讓你做副管家,但半年后再漲工錢,我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看白虹樂顛顛地走出書房,青霜低頭笑笑,幽幽道“這些年還真是小看他了,三言兩語把自己洗的干干凈凈,瘦馬是一般人養得起的?現在只要不當值,他都去東大街那座宅子,里面住的女人長得比碧靈還風騷。”
“財色就是殺人刀,對方能下這么大本錢,他已經上了不歸路,”李霖嘆口氣,神情有些悵然,“白虹很聰明,心思太活絡自然容易被誘惑,用提拔的借口從我身邊調開,如果他能及時醒悟,讓那些人覺得這個內線無用,或許還能善終。”
沉默片刻,李霖從椅子上起身,悶悶地道“管家那里我說過了,不讓他接觸產業和田莊,你也盯緊了,如果不思悔改,那也不必再留。”
“是!”青霜心情沉重地應了一聲,查出內奸是職責所在,但他與白虹相處多年,眼睜睜看著對方滑向深淵,也只能盡力給他機會。
李霖和青霜各懷心事走出書房,今夜當值的墨煙早候在門外,自從淮南王車駕遇襲,青霜調換了巡視侍衛,人數也增加不少,入夜之后,凝香殿外五步一崗三步一哨。
青霜告辭回房歇息,墨煙默默跟在李霖身后,往寢殿走去,墨煙、華纓都是自幼入府,跟隨王府教習讀書識字,李霖近身服侍的侍從都略通文墨。
“你多大了?何時入府的?”李霖忽然開口問墨煙。
“回殿下,小的今年十七歲,入府五年了,當初是和華纓一同入府。”
“十七歲,”李霖款步走著,悠悠地道“真是個好年紀,本王十七歲時,經歷了太多的事。”
墨煙多少知道自家殿下的過往,那一年的王府頗不平靜,可他也不敢多言,只是靜靜聽著。
李霖見墨煙不敢說話,自失地笑了笑,要是白虹肯定不會這樣沉默,當年他身負重傷,被尉遲凌從燕云邊境帶回營帳,白虹痛哭流涕替他清洗包扎傷口,徹夜不眠守在中軍帳,一幕幕過往,清晰無比在李霖腦海中閃過。
墨煙服侍李霖沐浴更衣完畢,將案上燭火用紗罩遮住,便退到寢殿外間候命。
四更已過,李霖還在輾轉反側,六年來,長夜無眠是常事。
“來人!”李霖坐起身,向外喚道。
墨煙聽到招呼,急忙走進寢殿,將燭火剔亮,來到床前輕聲道“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將案上的書拿來,把帷帳打起來。”
搖曳燭火中,李霖靠坐在床頭,披著衣袍翻看書籍,無數個難眠的漫漫長夜,他都是這樣坐到天亮,沉浸于書卷,才能拋開讓人煎熬的思緒。
華宸王妃經常派人送來各種膳食、湯藥,狀況從無好轉,或許這是心病,還需心藥來醫。
天邊一抹晨熹乍現時,李霖已經起身,更衣洗漱走出寢殿,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磅礴朝陽刺破天邊薄云,將樹木花草照的格外鮮亮。
李霖銀冠束發,身著束袖象牙白羅袍,雖然昨夜幾乎未曾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