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只聽到寢殿外巡邏侍衛(wèi)的腳步聲,還有小雪偶爾在籠子里嚼菜葉的沙沙聲。
轉(zhuǎn)眼到了四更天,阿玉還是絲毫沒有睡意,她僅有可以回憶的事,樁樁件件都與李霖有關(guān)。
“來人,”寢殿里間傳來李霖清醒的聲音,阿玉一個激靈,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居然有點害怕見他。
見半日沒人回話,李霖提高聲音喚道“華纓……”
門終于被人推開,李霖靠坐在床上,或許是常年習(xí)武,隔著紗帳他也能聽出腳步聲的細(xì)微差別,進(jìn)來的還是阿玉!
“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外面的那個聲音聽上去有些憔悴,讓李霖忍不住心疼。
“先把帳子打起來,再給我倒盞茶?!?
阿玉把擋住燭火的罩子拿掉,屋內(nèi)瞬間亮了許多,她來到楠木雕花大床前,輕手輕腳打起紗帳,只見身著白色寢衣的李霖,正靠在床頭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她看。
阿玉不知該說什么,轉(zhuǎn)身來到茶案前,從保溫的匣子里拿出茶壺,斟好一盞茶送到床邊。
“搬把椅子,你坐這里,陪我說說話。”
李霖接過茶盞,淡聲吩咐阿玉,好似今晚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一般自然。
深更半夜,和一個男人在床邊對坐,如果自己不是女扮男裝,這種事是想都想不到的。
“你還沒睡?”“您還沒睡?”
李霖和阿玉幾乎同時說出這句話,兩人旋即低頭笑了,尷尬的氛圍終于緩解不少。
“騎了一天馬,走了那么多地方,你還不累?”李霖柔聲問道,“我以為是華纓值夜,你回去歇息了?!?
阿玉忽然想起華纓拜托的事,忙替他解釋,“您別怪他,他今晚吃壞了肚子,去找府醫(yī)診治了,是我自愿來替他的。”
李霖滿眼溫柔看著阿玉,緩緩地說道“我真的很好奇,你來自哪里?是什么樣的父母將你教的這樣善良,還很勇敢……你想他們嗎?”
或許是記憶中的過去一片空白,提起這些阿玉并不傷心,只有深深失落,她輕輕搖搖頭,“我都不知道該想誰?!?
李霖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岔開這個話題,“你相信阿瑯這個人嗎?”
阿玉歪著頭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李霖輕笑起來,“這是什么意思,相信還是不相信?”
“他的人品我相信,他那張嘴我不相信!”
“言為心聲啊,你這話不是矛盾了?!崩盍厍宄⒂竦囊馑?,卻還是故意逗她。
“他說我運氣差、脾氣壞、人很傻……”
阿玉見李霖用戲謔的眼神看著自己,忽然覺得不止是阿瑯這樣認(rèn)為,磕磕巴巴地辯解著“我脾氣是不大好,小雪可能隨我了,可是人總不傻吧,最不能認(rèn)得就是運氣差,要是我運氣差,怎么會……遇到殿下……”
說完這句話,阿玉不敢去看李霖,慌亂地低下頭,一雙手不安地擺弄鏨刻著名字的銅制腰牌,這是貼身侍衛(wèi)隨從才有的殊榮。
“可我怎么覺得,他說的最對的是‘人很傻’,”李霖慢條斯理地說出這句話。
“???”
“不過,這個傻不是真傻,而是單純、善良,只想別人不想自己,”李霖笑著抬手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還有……你真的不知道……別人對你的好是哪種好?”。
“我覺得能讓人心里很暖的就是好,到底有什么區(qū)別……還沒有想過……”
李霖這次笑出了聲,認(rèn)真的點點頭,“說的也對,不過有些人能暖你一時,有人卻想暖你一輩子,可能這就是區(qū)別吧,日子還長,你慢慢想……。”
見阿玉清亮的眼眸中有了羞怯,李霖話題一轉(zhuǎn),“阿瑯提出要和你去探糧倉,你對這件事有意見,還是……”
李霖頓了頓,一說起這個事他雖然心里很別扭,可想起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