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維跟著團長在地球周邊做一些為了報酬的小活。
團長說他們是地球最后一只“為了正義和自由“的正道之軍,所以團的名字叫做“滄桑團”——人間正道是滄桑。不過團里沒有人理他,大家就惦記著跟著團長賺點錢,回家好娶老婆。畢竟這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半邊臉男人,總有些莫名其妙的工作內容。
比如打掃土星的空間站。聽上去枯燥乏味,但輕松。枯燥說對了,但這活計絕對不輕松。突然飛速襲來的空間小垃圾總會撞破滄桑團那些粗制濫造的宇航服。或者是頭發被血糊作一團,缺氧到臉鐵,或者是關鍵部件被擊破,疼痛數量幾何倍增長但還要咬牙堅持完成全部清理工作,受夠了這些非人磨難的團員,事后總是要對團長耍一套無賴組合拳,多要點勞務薪酬。
再比如,全團到海女星上去抓火鼠。這種生物不但小、機靈更是堅硬無比。就看見這一群七尺大漢們全貓著腰,腰間掛滿了諸如氧氣瓶、臭煙筒、捅火棍、捕鼠夾等亂七八糟的物件,叮叮當當跟丐幫弟子無異。只見那老鼠東突西竄、上躥下跳,直鬧得一團漢子撐腰大罵!更嚴重的是,火鼠見著這群生物拿自己毫無辦法,成群結隊出來晃點。最后,任務自然是不了了之。自認倒霉的團長大人,忍痛掏錢出來請團員去酒館喝了個飽,才堵住這些中老年男子的嘴。
但是,多虧了這個男人。團里這些和哈維一樣,來路不明的男子們終于在浪跡天涯的同時,也看到自己財富增長——未來能娶妻生子、回歸田園生活的可能性。
大家并不知道半臉男,也就是團長到底是怎么想的。
畢竟每次慶功宴的時候,他總是半臉苦相地掏出移動設備,笨拙地給一個接一個團員轉賬。他粗壯的手指在狹小的屏幕上點點點個沒停,屏幕映亮他黝黑的半邊臉,映出他緊鎖著的粗眉和小眼連成一線。也不知道是光刺激太強烈,還是別的原因,點著點著,他小小的眼眶就開始微微泛紅。總會有那么一刻,他用英文大叫一聲“老子不干了!”把掌機砰地往桌面上一砸,氣鼓鼓地沖去自己房間。
初來乍到的時候,哈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他有點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想要得到答案。
只見飛船的船艙里,大家都若無其事地各顧各做事情。盡管大多數人在東倒西歪喝酒,也還有幾個人圍住下海陸飛行棋,幾個人在玩立體卡牌包游戲,好漢們都賭上了自己的信譽和金幣,一團團哄笑和幾聲憤怒的大叫,是對模擬金幣到賬的嘩啦啦轉賬聲作出的最好注腳。
只有一個人在角落里,舒舒服服半靠在躺椅上,拿著一本紙質書在看。一頭淡金色的頭發,在一團烏漆嘛黑的團服中格外顯眼。他仿佛察覺到哈維的關注,放下書,解釋道“老團就這樣,你不要介意。給我們錢把他給心疼壞了。”
“……”哈維第一次聽到這種解釋,一時半會有點難以接受。
“新人么?老團就是心軟。”這個人哈哈一笑,臉上一道深深刀疤都顯得沒那么猙獰。如果沒有這刀疤,他倒挺帥氣的。“我是安德里亞斯,德國人。”
“……哦,你……好,我是哈維,不知道自己是哪國人,出生就在廈門了。”哈維有點受寵若驚。畢竟這刀疤還是有點唬人。
“你等等,他一會就回來了。”安德里亞斯笑了笑,不再說話,又低頭靜靜看起書來。
果不其然,半臉男大力推開房門,蹬蹬蹬沖回來,重重落到椅子上,繼續點點點。好像沒有發現他的行為對于自己的團員一點影響沒有,只有一臉目瞪口呆的哈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