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慢慢過去的時候,天就慢慢黑了。
老板單手扶著方向盤,孤身一人奔馳在前往城東的公路上,車載藍牙正緩緩播放一段錄音,是李曉涵剛剛傳來的,經過專業部門分析,錄音本身并沒什么問題。
“我是周正南,在一輛出租車上。”
“大概五分鐘前,天莫名其妙黑了,出租停了一下之后,就偏離了原來方向。”
“期間,司機表現異常,似乎是在與一個看不見的乘客對話,并且我也被忽略了。”
“車子一直在往城東行駛,剛剛開出青山區,目的地方向不明。”
“滋滋,滋滋。”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信號被嚴重干擾,錄音似乎被人為劃去了一部分,很嘈雜。
老板皺了皺眉頭,忍住了把錄音關掉的欲望。
外面開始下雨了,他開著車剛剛出了青山區,從這里開始,道路兩旁的樓房就越來越低,越來越稀疏。
“滋滋滋新建鎮起忠路356號。”
外面大雨傾盆,在仲夏時節這樣的天氣并不罕見,幾秒前還晴空萬里,幾秒后就雷雨交加。
二附醫院,西原憂心忡忡看著窗外的暴雨。
腳下是繁華的撫河南路,剛剛結束一天工作的人們還沒來得及收拾糟糕的心情,就要面對這糟糕的天氣。
她看見不遠處摩天辦公樓下面擠滿了沒帶傘的白領,有的人一咬牙一跺腳,把包抱在懷里,沖進了濃重的雨幕中。
“滴滴滴。”喇叭聲此起彼伏,雨刮器像是永不知疲倦般不斷用力沖刷著玻璃上的雨水。
這就是普通人的世界,與生活。
“賈呵呵,我感覺很不舒服。”西原看著窗外的慌亂,小聲說道。
胡小七回家去了,順便帶走了福克斯,畢竟這幾天事務所沒人,留福克斯一條狗在家,指不定會成什么樣。
所以胡小七自告奮勇把福克斯帶回去讓自己老爹養幾天。
賈呵呵坐在床上,看著玻璃上的雨珠連成一道道洪流,給胡小七發了條信息,讓她晚上別過來了,不要被淋濕了。
他的身體好了些,其實經過手術之后并沒有什么大礙,已經可以基本的活動。
不過也僅限于床上,醫生說近一個星期,除了大小便之外盡量不要下床。
轉眼胡小七便回了一個狗頭。
“好的呆子,那你要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就過去哈,乖!”
賈呵呵放下手機,摸了摸放在自己身邊的那把長劍,念道。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這是蘇先生紀念亡妻所做的一首詞,情真意切,我顧猶憐,其中“縱使相逢應不識”一句,浪漫婉轉,讓人讀之便悲從中來。
西原轉過身來看著他,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原來你明白啊。”
她扔在糾結于老板對楊老太太的安排,也沒辦法不糾結。
生而為人,還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的嗎?
“啊,終于到了!”病房的門突然打開,穿著一身雨衣的胡小七沖了進來,身后拖了長長的一條水漬。
負責衛生保潔的阿姨站在不遠處,一頭黑線的看著她。
“呆子,我給你帶了排骨湯,我爸做的,還是熱的!”胡小七舉起手中的保溫盒,搖晃著,滿臉都是開心。
這話剛說完,后面便沖出來一個護士,后面跟著保安。
“就是她,穿著雨衣就往里面闖,叫都叫不住,搞得地上全是水,這要是哪個病人滑到了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