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囚籠當中,偽白玉京之內,古澤終于喪失了所有能力,重壓之下,身軀重重倒在云海結界之上,如一條死狗一般,無法動彈,狼狽至極。
熾烈鎧甲消逝,眸中金光黯淡,大廈將傾之下,萬物盡皆頹敗不堪。
而古澤卻只是猖狂大笑,他本就是一棵孤寂的野草,不知身份,少有親人,卻可焚燒不殆,死而不滅,留下神魂種子傳播于四方天地。
哪怕如今有兩座囚籠阻隔,浩瀚天威傾軋而下,那又如何?
不妨再斬出一刀,給這一世留下一個熱烈而瘋狂的結尾,讓這天上冰冷的人都看一看何為不屈,何為不朽。
古澤身上好似山岳壓頂,蒼天垂落,伴隨著四肢和軀體的掙扎,四周能量開始暴戾地涌動,空氣中噼啪做響,撕裂耳膜,震蕩不絕,古澤那誓要站起身來,再斬出一刀的意志更是無可消弭。
察覺到內里這一幕幕發生的仙宮宮主面露嘲諷,眼含戲謔,這八根擎天的黑曜支柱可連結仙宮與凡俗,支撐起云海天幕,確保人間安穩如常,同時蘊含法則本源之力,可謂仙宮統御凡俗的最大柱石,又被稱作人間的脊梁。
如今集整個天地之力共同用于囚禁一人之身,何其地浪費啊,而那人竟然還狂妄地嘗試著掙脫束縛,就當只是妄想吧。
冰冷徹骨的感覺如萬古寒夜,浸透了古澤的整個身軀。他支撐了許久,嘗試了無數次,卻仍未曾站起身來。
雖然古澤并未就此放棄,反而更加熾烈而瘋狂地燃燒著自身的每一分力量,去硬憾那白玉京內重達一個小世界的壓迫感,但是這具凡人之軀的生命力下滑嚴重,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起先因為他在云海之上覺醒,而節節攀升的強橫實力,如今卻毫無用場,好似明珠斂藏,在璀璨天光下也無法發揮其光芒,如今的古澤既然連站都站不起來,又談何揮刀。
胸膛起起落落,他的雙手卻始終撐著云海結界,古澤就這樣循環往復地掙扎著想要起身,然而沒半點作用,虛妄而徒勞。
直到他的身軀漸被擠壓地開始變形,意識趨于模糊,他那神俊的面龐上血色全無,有鮮血自其七竅中汨汨流淌而出,血液紅中透著燦金,甚是奇異。
而今兩座囚籠中的古澤只剩下了潛意識里留存的反抗積念,還在發揮作用,仍不曾放棄,但本人其實已經脫離清醒,進入到了自己的混沌意識當中。
綿長而幽深的黑暗中,好像有鐘聲響起,聲浪翻卷,響徹萬里而不散,卻又少了幾分莊嚴,多了些震人心魄的魅力,仔細聽去,其間還夾雜著某種難以言說的簌簌摩擦聲,好似是在磨刀!
聲音的來源無從查探,四面八方皆有,籠罩了整個幽暗的寰宇,仿佛蘊含著某種神異的節奏,讓人的心跳都止不住與它共鳴。
無比熟悉的感覺涌上古澤心頭,那是被烙印在神魂上的印記,好似來自遠古的召喚。仿佛他曾經置身此處,那幽遠的鐘聲便是其人堅實的心跳,那簌簌摩擦的響動便是他拖著長刀一步步前行的挽歌。
殘缺不全的零星記憶就此浮現,那是潛藏于神魂深處的烙印在散發光芒。
在那個混沌無光的世界里,他也曾鑄就鋒銳長刀,凝練無上刀意,就此劈開了天地一線,繼而才有光明浮現,星海形成,萬物競發,生機全出。
混沌意識里,黑暗中摩挲聲驟停,只剩下了更加強有力的心跳聲,宛若雷鳴,又或百鐘齊響。短暫的蓄力之后,只聽嗤地一聲巨響,肉眼可見的漆黑氣浪,便濃稠如墨般擴散開來,那是能量涌動而帶來的濃度不均,這才導致了萬物皆暗的混沌中出現了一絲難得的漣漪。
之后大音希聲,混沌再度徹底陷入靜寂,連那一人的心跳聲都已然聽不到。
光影幻化間,有渺小卻明亮的光點率先浮現而出,放在遼闊無邊的幽暗混沌中毫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