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至數個時辰前,云海仙宮之上,古澤望著周圍的斷壁殘垣,看著腳下破碎的云海結界,提了提手中刀,壓下了激蕩難名的心緒。
在他的感覺中,當他喊出“錕铻”二字之時,天地間清風徐至,整個身體好似豁然貫通一般,壓迫感不見了,疼痛感消失了,只留下那種攀至巔峰的意與氣施展而出之后,氣息開始平和放松之時的暢快淋漓之意。
他說過他要開天而去,打破枷鎖,讓那些一直冷眼旁觀凡俗事,姿態高高在上的仙宮中人瞧瞧,何為不屈,何為不朽。
這些想法就像是一直銘刻在古澤的骨子里,烙印在其神魂上的某種誓言,自出生時便被沾染,當其自行體悟大道,感知到冥冥中的天地束縛之后,便更加堅定了這股不甘凡俗,更不受制衡的意與氣。
他們與古澤今生今世的經歷無關,只是與冥冥中的因果逃不脫干系,好似上古的誓言一般。
與此前他被雙重囚籠鎮壓之時,在腦海中浮現出的那幅混沌圖像一樣,俱是被迷霧籠罩,難以捉摸。
古澤開始凝神靜思,記憶游離中,有種陌生而熟悉的錯雜感。
說陌生是因為他明明知道這些記憶都是在自己升入云海之后,才浮現而出撞進現實的,但說熟悉就在于他可以確信自己曾經真真切切地經歷過這一切。
恍惚如夢境,卻又恍然如酒醒,一切就是這么奇妙。
古澤拼盡全力,耗盡心氣,在囚籠中悟出一刀后,這才扭轉局勢,死而復生。
但當他再次抬眼望向世界之時,卻又發現更高處依然佇立著無數冰冷的眼眸,無情而漠然,而自己只能任由對方擺布,召之即來揮之而去。
命運依舊如草芥,同于昨日先前。就好像陷入了一盤棋局,一層一層始終都是圈套。
想到這些,古澤笑了笑,雖然心累,卻并不勉強,如今無非是又一次重新開始,繼續解密和破局,他倒并不畏懼。
而今,那真實身份為道家圣君的仙宮宮主,卻是被斬去了肉身,只余些許殘魂飄蕩于云海之上,正面露驚恐地望著遠處的男子。
哪怕他是在變故陡聲的最后一刻捏碎了將令,將危機告知了拱衛此方天地的尊者,他依舊是被嚇破了膽。
面對神俊男子時,這位仙宮宮主再沒了一丁點可以戰勝對方的信心,唯有顫栗不安的殘魂,承擔著整個仙宮被毀之后的震撼,甚至還自顧自念誦起了道家靜心凝神的口訣,狀態莫名地癡傻。
云海仙宮的更高處,因為法則之力的湮滅,那隔絕其余天地之用的覆蓋性結界無法再做掩藏,反而兀自凸顯出來,其上蜿蜒曲折的裂痕遍布,觸目驚心,延綿至不可見的遠方,就像在這云海之上又佇立起了一道破碎天幕,與仙宮遺址的殘垣斷壁兩下相望,更添蕭瑟與悲涼。
微風吹拂,云海翻卷。
整個浩瀚無邊的結界,在法則湮滅后,便也似紙片一般,隨著微風開始搖擺不定起來,有更加精細的絲線延展而出,如小蛇般蜿蜒盤旋,繼續將結界細化成一個個更加繁雜密集的碎片。
咔擦咔擦的聲音不絕于耳,就好像玻璃碎裂的過程被無限放大,也無限放緩一般,終于有一點結界率先碎裂成粉末隨風而散,之后受力不均的周邊也便也隨之崩盤,無數諸如此般的畫面相繼出現,由點及面地,整個結界就此陷入了湮滅的序列當中。
結界之外,無盡的虛空彰顯無疑,瘆人的黑暗和壓抑傾泄而下,整個仙宮再無神圣的光芒庇護,逐漸被其籠罩和侵吞。
而在那無邊的黑暗里,卻是有一道格外亮眼的白色匹練靜靜佇立,獨立其中,光芒內斂而沉凝,柔和且圣潔。
濃厚而純粹的空間法則氣息穿透虛空,終被古澤的意識所感知。
好像是某種貫穿數方天地的結界通道,古澤龐雜記憶的頂點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