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冬天在南國逗留的時間并不長,如蜻蜓點水。港灣鎮恰逢到了王灣描繪的“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的冬末春初的季節,喜事多多。
本校教師吳密的婚宴,定于午時十二點正開席。這是開學伊始的第二個星期天。
蘇杰的興致,出奇的高。春,總會挑逗人,莫名其妙地讓人充滿興奮。她興匆匆地離開家,沿著林野間清幽的小路,望學校的方向走去。大地到處正是“亂花漸入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一路上,她走走停停,端詳著路邊嫩嫩綠綠的小草兒,撫摸枝頭柔柔軟軟的新葉兒,看春泥低翔的燕子兒……,她的內心,是一塵不染的明凈,只有對生命生出無盡的歡欣喜悅。微帶寒意的鮮潔的風兒,從林野那邊吹來,夾帶著嫩綠桉樹林的清香,在她的心坎兒上吹開了一幅春意盎然的《早春圖》。
跨進校園,迎面就看見陳漸門口處聚著許多人,在興味十足地閑聊著。她本能地要轉向李清芬家,但腳依然不停地向前走著。這時,人群中已有人看見她了,她只得硬著頭皮走向眾人,走近陳漸。漸漸地,內心竟生出喜悅,像小草要迎著陽光鉆出地面。
陳漸并不在這群人中間,也不在他的房子里。他在離開人群好幾米的花圃處,鳳媚正喋喋不休地向他說著什么,陳漸似乎成了她的專利品了。開學以來的十多天,無論陳漸到哪里,幾乎都能見到鳳媚,她幾乎成了他甩不掉的一掛影子。新年新計劃,李鳳媚加緊步伐,追陳漸追得可緊啦。已有人在開陳漸的玩笑了,只有他知道絕對不是那回事,所以處之泰然。
蘇杰一抬頭望,就望見了陳漸并鳳眉,羞得兩耳通紅,心跳慌亂得不知所措,于是急急地上了二樓王誠家。蘇杰的出現,也攪動了陳漸的心緒,他望著蘇杰上二樓的身影,悵然若失。鳳眉又羞又惱,內心酸溜溜的,她明白陳漸人雖近在咫尺,心卻遠在天涯,魂早隨蘇杰去了。她氣狠狠地推了陳漸一把,使出欲擒故縱的計策,說“你就跟去好啦?!贝悵u真的懵懵懂懂的起身向二樓走去時,淚水禁不住迸出她的眼眶來了。春天本是多情的季節,何況你更是多情的種子?鳳眉覺得,這個春天,她憂傷得可成為詞賦大家了。
王誠又在批改作文。他除了吃飯,偶爾發點無關要緊的牢騷,幾乎是足不出戶。備課,查找資料,批改作文,他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年輕時宣誓盡忠的教學上了。他臉色蒼白,好像營養不良,睡眠不足,這都是拜教育事業所賜。他以前是蘇杰的班主住,現在蘇杰又是他的愛好美術的兒子王海浪的老師,所以蘇杰對他很信任依賴。蘇杰進來時,海浪正同比他小兩歲的弟弟波濤鬧著玩。曾有人問王誠說“你大兒子叫海浪,小兒子該叫海濤才合譜吧?”王誠哈哈大笑“難道我就不能免俗?古代伯夷、叔齊原是兄弟倆,多虧了有他兄弟的這等不俗的名字,才有現在的‘伯、叔’之稱。有海浪就有波濤,海浪波濤就如焦贊孟良一樣順口!哈哈……”聽者不無稱是。海浪與波濤,真如焦贊孟良一對好門神,王誠愛惜如寶貝一一他的刻苦工作,誠懇為人,估計多半也是為兄弟倆樹榜樣。
海浪正待要向蘇杰打招呼,就聽見有輕輕的腳步聲尾隨而至?;仡^望去,竟然是陳漸!降臨真如天神一樣的迅速,而且比天神更令人欣喜!蘇杰剎時漲紅了臉,思想讓緊張占領,上學期借書還書的不快,已隨舊年遠去,消失在記憶之外了。往日,陳漸在王誠家里無拘無束,任性地與“浪濤”嘻戲,可此刻蘇杰在面前,他局促得如同到了陌生的人家。愛笑爰鬧的浪濤兄弟,似乎受了感染,也變得無聲無息的,房子里如波平浪靜的大海,只有兩顆跳動的心,在蠢蠢欲動的春的空氣中無聲地搏擊著。
蘇杰第一個從寂靜的氣氛中掙脫出來,對浪濤兄弟說“我們打打撲克?”
“好一一!”陳漸浪濤三人異口同聲,響亮整齊,如士兵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