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下,裴晚晚小跑過馬路,打開車門。
一股子煙味夾雜著酒氣撲面而來,嗆得她咳嗽了兩聲,里面原本燃著的一點紅星,頃刻就掐滅了。
“小舅舅……”她噙著眼淚喚道。
猶豫著要不要鉆進去,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往里一用力,她便跌了進去。
因為她是被拽進去的,直接撞進了他的懷里,那股子煙草味混合著淡淡的酒精味道,明明并不好聞,可是混合在他身上,卻讓她不那么排斥。
車子里大約是啟動了抽風換氣系統,煙霧的味道很快就散了出去,只是夕陽的余暉從茶色玻璃照進來,已經被隔掉了大部分的光線,他的面龐輪廓,也顯得那么模糊了起來。
仿佛剛潑上墨的山水畫,綽綽約約的弧線若隱若現,而他的呼吸在這樣的含糊里卻逐漸清晰,她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
“小……”她想開口,想起身,可是他的一只手握著她的手腕,另一只則牢牢的搭在她的腰間,將她固定在自己的范圍內。
咬了咬唇,她便不再試圖說話,偷偷抬起眼皮,只見他的頸部是往后仰的,素來銳利的眸子闔了起來,不知是不是睡著了,鼻息深深淺淺。
遲疑了下,重新將腦袋貼在他的腿上,干脆就這樣半躺在他的懷里。
其實也并不陌生。
剛到顧家的那兩年,她幾乎夜夜睡不好,閉上眼就是整宿整宿的噩夢,幾乎每次醒過來都是大汗淋漓,淚流滿面。
直到有一天她早上睜開眼的時候,第一次發現居然已經日上三竿,而這一夜竟然沒有什么噩夢,睜開眼看到的不是滿室空寂,而是有他在身旁,沉穩的心跳陪伴了她一整夜,從那個時候起,她慢慢習慣了他半躺在自己的身側。
只不過隨著歲月的流逝,不知哪一天,他已經抽身離去,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又是那么的措手不及,他們從不曾就此事交談過一句,好像這不過是兩人間一個微不足道的小秘密。
現在,她再次躺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懷抱,他的氣息,他的味道,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讓她安心,不知不覺,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車子開到家的時候,她還在睡,安穩的像一只尋到窩的小貓。
顧珩君張開眼,眸色仿似無邊暗夜里的星,手心下是她溫軟的腰肢,不敢上一寸,也不敢下一寸,拿捏的剛好,他以為。
“先生……”司機側頭,看到他比了一根食指,微微蹙眉,便立刻噤聲。
以眼神示意他先下車離開,就這樣安靜的坐在車子里,抱著她。
“小丫頭長大了……”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季思柏的話,眼前閃現的,卻是那個追著她的小男生,還有那個精致漂亮的首飾盒。
作為學校的教導主任,他也并不是哪個學生都認識的,更大部分只是掛職。
長大了么?時間真是過得飛快,轉眼間,那個在他手心下張牙舞爪的小野貓,竟然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甚至想要扎上翅膀飛了。
夜色漸涼,他拽過邊上的外套替她蓋上,可小丫頭卻是別扭的扭動著身子,手腳并用的試圖把搭在她身上的“異物”給踹掉。
從小就是這樣,踢被子踢得簡直成一絕,他若不是去給她蓋被子的時候發現她淚流滿面,也不會知道她竟會夜夜噩夢纏身。
她爸媽的事,到底是給她留下了痛苦的記憶吧。
只是這丫頭倔強,面上卻是一點都不肯流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真的大大咧咧,開開心心。
衣服沒有那么長,她的腳踢不到,便用手去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剛要撥開,又頓了頓,反而拉到了自己的胸前,含糊的呢喃了一聲什么,安分了。
顧珩君的呼吸驟沉。
若說方才他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