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維陷落,是一種奇怪的狀態。
不同于走神,也不同于一心二用,而是當你面對某個人的時候,你會微笑,甚至會回應,可實際上你的意識卻早已遠離不知飄蕩到了什么地方。
自從普蕾西婭離開以后,索爾總是會因為一些聯想或者記憶碎片不自覺地跌入到這種狀態里,只不過大部分時候他都是獨自一個人,這種怪癖并未對他造成什么影響。
過了好一會,索爾才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看見艾琳正一臉糾結地注視著自己,索爾也無意解釋,抬手將她整個人扳得背對自己,然后手臂環住艾琳的肩膀把她摟進懷里。
“等你再長大一些,我就把你變成女人。”
嗅著她發隙間從未聞過卻令人迷戀的少女馨香,索爾對懷里的女孩這樣說,但他知道應該不會有那一天。
孤兒和鎮上的孩子本來就是兩種人,等到灰幕鎮恢復秩序以后,他和她就會回到各自的軌跡里,最終只會漸行漸遠。
背對著索爾,艾琳暗自有些慶幸,似乎這個男人……呃,男孩,出于某種善意放過了自己?不過仔細想想,這其實也沒什么值得高興的,寒冬并沒有過去,困境也并未遠離。
四周悄然無聲,寂靜的黑暗里只有時間在流淌。
猶豫了一會,艾琳在索爾懷里扭過好看的側臉,語氣試探地問道
“你們……還有食物嗎?或者,能不能收留……”
淚水突然不受控制的滑落,艾琳有些狼狽地用手背掩住嘴,以至于哽咽著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能好好地說完。
原本想倔強著不哭的,但一些預料之外的情緒突然洶涌而來,讓她緊繃了一整夜的情緒突然支離破碎。
她的人生里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時刻。
父母的關愛和中等的家境給了她還算穩定的生活,至少她從沒有乞求過任何人。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要對一個同齡的陌生異性開口是多么艱難。
在今夜所謂的‘交易’里,當她在自己的床上把自己的身體和貞潔展現在對方面前,附帶上一切你都可以拿走的卑微,她知道自己接下來已經再也沒有東西可以交換。
可是想到和姐姐一起活下去的約定,即使對方已經放過了自己,她仍然還要強迫自己得寸進尺,去厚著臉皮提出更多的乞求。
這讓她覺得很是羞恥,無異于光明下的赤?裸。
蒙塵的倔強,撕裂的尊嚴,委屈、忐忑……,太多復雜的情緒充斥在艾琳的視線里,讓她蓄滿淚水的目光在黑暗里很是明亮。
被艾琳那滿含期盼的雙眼所注視,索爾幾乎忍不住想偏開頭去,但最終他只是迎著艾琳的視線有些生硬地說
“很遺憾,我們沒有余力……顧及別人。”
從今夜寥寥數語的簡短交談里可以看出艾琳也許有著成熟的一面,不過在那些并不高明的偽裝背后,她終歸只是個孩子。好吧,自己似乎比她還小,才剛滿十三歲。
這個世道對女人并不寬容。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丟盔棄甲脆弱無助,索爾心里也并不好受,但他很清楚這種同情其實毫無意義,畢竟現實一貫如此沉重。
索爾沒有說謊,雖然他一貫的孤兒信條是先保全自己,再看其它,但面對艾琳的問話,他還是在心底默默作了計算。
寒冬至少還有一個多月才會過去,刨去今天的花費剩下的食物勉強夠他和修格斯支撐一周,再多加兩張嘴的話,將會縮短到三四天。
那一小畝尖葉蘿大概還要三周后才能收獲,這意味著四個人如果抱團,中間的搜尋只要連續幾天出現空白,最終的結局只會一起死掉。
而且索爾一直都很清楚真正的困境并不僅僅只是熬過眼前,熬過寒冬而已,如果來年春天饑荒仍不結束,留守小鎮的所有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