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帶著魚刺一通大嚼特嚼后,梅麗莎嘴角浮現出滿足的笑容,她一臉得意地回頭瞪了索爾一眼,然后整個人突然就定住了。
不論索爾痛苦、驚恐,還是慌亂,可以說都在梅麗莎的預料里,可是,此刻他在笑。
墓地老樹上那盞不滅的安息燈不知照耀了多少個年頭,昏黃的光暈呈圓形一圈圈向著周圍擴散出去,越遠越淡,越淡越遠。
索爾就那么安靜地站在光照邊緣處,微微咧著嘴,那看似專注又看似呆滯的目光讓梅麗莎覺得他似乎在看著自己,又似乎在看著什么自己看不見的東西。
一股巨大莫名的恐懼瞬間凍結了她,讓她情不自禁地猛然顫抖了一下,手中的魚塊也掉落在地。
有一瞬,梅麗莎意識里甚至升起了一個荒謬的念頭。
“如果魔鬼在人間,或許就是這個樣子吧。”
下意識甩了甩腦袋,半蹲的梅麗莎似乎想用膝蓋發力支撐自己站起身來,下一刻卻突然意外地向前摔倒,手中緊攥的盒子也翻滾出去,魚肉撒了一地。
她趴在地面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向身后,自己的腿還在,可是為什么……
在地面上一番費力地蠕動后,梅麗莎終于成功站了起來,可還沒等她站穩,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就在這個念頭掠過腦海的瞬間,她終于精確地捕捉到了身體里某種不知何時出現的,此刻才被自己正視的怪異感覺。
“咕…呵…咳。”
她想尖叫,想狂吼,卻只能發出一些干涸的音節。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撕裂,被糅合,最后又被錯亂分割。
她感覺有巖漿在自己身體里亂竄,卻沒有絲毫痛苦,只有某種凌駕于痛苦之上的暴烈。
她猛然抬起手,時而捂住脖頸,時而捂住肚子,時而向索爾伸出手,也不知要表達什么。
其實這些都只是梅麗莎自己的幻覺而已,從旁人的角度來看,她只是身體表面出現了一些不規則,仿佛由內而外灼燒后留下的空洞。而且不單只是身體,連體表的衣服也沒能幸免。
那些空洞大小不一,有的比雞蛋還大,有的宛如一顆豆子,不規則地散布在梅麗莎身體表面。透過那些漆黑的空洞可以看得很清楚,里面空空如也,不知道誰把內臟和骨頭藏了起來。
終于,梅麗莎再次向前重重摔倒,撲起了一地灰塵。
索爾就那么安靜地站著,安靜地笑著,安靜地看著。
直到梅麗莎在地面上翻滾、抽搐、最后奄奄一息,索爾這才慢慢走上前去,抓住她的頭發,將她的腦袋提起一定高度。
梅麗莎因為頭發被拉扯而微微仰著頭,墨綠色的血液從她鯰魚般的嘴角溢出,瞳孔里血絲纏繞,拼命上翻的眼仁似乎想努力看清索爾的表情。
只是她的目光過于復雜了,索爾只能勉強看懂一部分,
那目光里恐懼和憤怒肯定是有的,但其中最大的成分居然是疑惑,似乎在詢問索爾究竟為了什么要做到這個地步。
注定得不到什么回答,畢竟死不瞑目是件多么有意義的事情。
將梅麗莎的腦袋再次往上提了提,索爾蹲下身,俯下自己的頭,讓彼此的腦袋處于同一高度。
“我不會給你老死的機會的!”索爾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下一刻,一把泛著微光的鋒利匕首輕松地劃過了梅麗莎的脖頸,就像破開某種厚皮動物身體上最柔軟的部分一樣。
索爾站起身,默默看著墨綠色血液順著梅麗莎脖頸間的切口向著地面噴灑,轉眼便匯聚成一灘,發出潤濕土壤的氣泡聲。
似乎有微風吹過。
索爾偏頭,看見普蕾西婭越走越遠的背影慢慢融入黑暗里。
一直在不遠處警戒的修格斯彎起手指搓了搓自己有些冒汗的手心,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