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厲十五年,七月初十
文客大能福文茶肆的點評先生徐正評四十壽辰。
徐正評,名徐庚,太學院徐院正胞弟,他浸淫文學多年,才德出眾,學識淵博,門下的得意門生眾多,不管是功成名就在朝里當官的,還是準備趕秋兒赴考的,皆得他指點過。
徐正評為人和善,文采斐然,對眾人皆平視而論,常常對前來討教學問的文客不吝賜教,眾人對他很是敬重,以先生稱之。
甚得人心。
文客界的許多大家皆在這日前來徐府賀壽。
按理說,溫紹華這等沽名釣譽且才華算不得出眾的文客本是不在邀請名列之中的,只因上次福文茶肆因他有事而打算讓溫紹華暫替而鬧出了不小的風波。
徐正評心懷伯仁之觀而特地邀請了溫紹華與張迎等人,盤算著讓三人言好。
福文茶肆之事還歷歷在目,溫紹華自覺失了顏面,本不想去,卻又舍不得推了徐正評之邀。
溫紹華糾結猶豫之間,又轉念一想,今個兒可是徐正評的壽辰,想也無人敢在他家的宴上鬧事,這才強撐著顏面前去賀壽。
同溫紹華所預料的一般,旁人見了他,眼中雖多少帶著異樣的眼神,到底沒出口語出譏誚,這讓溫紹華忐忑不安的心微微安了一些。
尤其是,徐正評還特意從一眾文客大家之中抽身來與他交談,更是讓溫紹華有些受寵若驚。
眾人看到了徐正評對溫紹華的態度,更是贊徐正評不拘小節,對溫府的事不以嘲弄,且能平衡待之。
故在徐正評之后,一些本與溫紹華交好的文客也屏蔽以前之見,待溫紹華如往昔,這令溫紹華的一顆心按捺不住的飄飄然了起來。
就連在席上,過去嘲笑過溫紹華的文客張迎同李宏文也以茶代酒的與溫紹華賠了禮,溫紹華便就著臺階而下,與之談笑風生,大有一笑抿恩仇的姿態。
就在溫紹華心滿意足的與眾文客吃著酒席時,門房來報,說是一身懷六甲狼狽至極的婦人領著花甲老嬤嬤前來尋她家老爺救命呢!
徐正評素日只顧前院之事,后院之事都是交給夫人打理的,聞言不禁眉頭微蹙的看著門房,不悅地斥道“婦人之事,應是交予夫人處理,與老爺我稟報什么?”
那門房面上有些許的為難,小聲道“夫人前去看了,并不是哪家的夫人,且此事她也做不得主,還說那做主的便在前院這兒,這才打發了小的過來與您稟報的。”
門房這么一說,眾人心里立即明了,想必是哪位養的外室被正室夫人尋著了,吃了委屈告狀來了。
文人自詡風流,這類兒的事早便見怪不怪。
與溫紹華同坐一席的文客還與門房打趣道“小哥便不要賣關子了,到底那美嬌娘是找哪一位老爺的呀?不會是來尋我的吧?”
同席之人頓時哄笑不已,就連溫紹華也笑著與旁人打趣了幾聲。
然,那門房卻是悄悄的瞥了他一眼,飛快的道“找溫老爺的……”
語畢,霎時席上的人靜謐了,皆你看我,我看他的,再一同覷向面上的笑意霎時僵硬住了的溫紹華。
畢竟溫府雖是出了丑聞,那也是溫二夫人的過錯。
在眾人的印象中,溫紹華可是一慣潔身自好之人,花樓之地也鮮少踏足,就連府中也僅是兩妻一妾,在文客當中,算得上是專情之人。
哪兒知道,面上是清心寡欲,原是偷偷養著來……
只見溫紹華面上浮起了尷尬之色,他捏著酒杯的手緩緩擱下,薄眸之中卻閃過一抹慍怒,卻又不曉得是外室中的哪一位,只好漲紅著臉起身與眾人作了一揖“婦人無狀,擾了大家的興致,我這便打發了去……”
說著,又對著面色不佳的徐正評深深的作了一揖,轉而面帶惱色的隨在門房的身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