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冠中其人，楊皇后和毛貴妃對他素來無感。

為什么呢？因為這位飛魚衛(wèi)指揮使太沒有存在感了。

或者，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副指揮使的，自從李冠中坐上飛魚衛(wèi)指揮使的位置，但凡給他當副手的都是出類拔萃，比如死去多年的楊捷，比如現(xiàn)在的吳江。

在世人眼中，飛魚衛(wèi)指揮使應該是惡貫滿盈的大魔頭，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可李冠中給人的感覺卻是村口的大石頭。

站在村口放眼望去，有牛有人有大黃狗卻沒人留意的那塊大石頭；思鄉(xiāng)偶寄時，憶山憶水憶鄉(xiāng)親卻不會憶起的那塊大石頭；長年累月扔在村口，男人坐過小孩爬過大黃狗撒過尿的那塊大石頭。

大石頭不好看，可是卻很沉重，幾個人合伙搬不起來，因此索性不去搬了，就放在村口十幾二十年，甚至更久遠。

李冠中就是這樣的一塊大石頭，看上去沒用，可他卻是世襲的安昌侯，他沒有功勞，可是也沒有過錯，但凡混吃等死的人，大多不會做錯事，因為不做，所以不錯。只要他不作死，他和他的子子孫孫就能在大齊朝繼續(xù)沐浴在皇恩里混吃等死。

可是今天，這塊大石頭忽然開口說話了，楊皇后和毛貴妃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以前走眼了。

這哪里是村口的大石頭，這分明就是邋遢廚子用的灶臺，除了油還是油。

楊皇后只是感到此人的油膩，毛貴妃卻在后悔，后悔沒讓父親拉攏此人。

毛貴妃的父親毛元玖是讀書人，因此，他雖然做了護國公府的乘龍快婿，可是在骨子里，他是看不上這些勛貴子弟的，尤其是飛魚衛(wèi)，在毛元玖眼里，飛魚衛(wèi)就是臭蟲，一群只會做臟事的臭蟲。

當然，此時此地，在這里的不僅只有李冠中這一只臭蟲，還有吳江。

吳江本身就是太皇太后安插進飛魚衛(wèi)的，他雖然名義上只是李冠中的副手，可實際上，在飛魚衛(wèi)里，他才是真正的老大。

李冠中是個好脾氣的，他從不和吳江去爭高低。吳江撈了銀子，李冠中便會讓人去請吳江喝酒。吳江撈的每一筆銀子全都逃不過李冠中的眼睛，因此，吳江每次都要分一半給他。

而李冠中自己是不撈銀子的，因為他什么也不做，不做事也就沒有撈銀子的機會。

李冠中只撈吳江的銀子。

剛剛李冠中的那番話，聽得吳江眼睛發(fā)直。

女子就是從犯，男人就是主犯？

明知李冠中是在胡說八道，可是卻又無法反駁。

終于，楊皇后看向了吳江“吳副使，你也是刑獄的行家，剛剛李卿家所說，你怎么看？”

楊皇后其實是不太想換人的，可是現(xiàn)在到了這個地步，她若是堅持不換，倒像是她不置江山社稷于不顧了。

吳江心領(lǐng)神會，楊皇后分明不想換人，他剛一進宮，便有人把朝陽宮里的消息密奏給他了。

刺殺太皇太后的刺客之中，便有德善。德善臨死時已經(jīng)召認他們是受后晉余黨的命令。

身為飛魚衛(wèi)副使，吳江當然知道德善的身份。

德善是護國公府的主管，是老護國公楊鋒的親信。

這種情況下，楊皇后當然會急著蓋棺定論，她十有八、九會把幾名刺客全部滅口，堅決不會把楊家扯進來。

現(xiàn)在楊皇后問他，吳江便明白，楊皇后是想讓他持反對意見。

可是被綁架的那個人是小皇帝啊！

吳江怎么敢說出不讓交換的話來？

“依下官來看，茲事體大，不如請三位監(jiān)國來議。”

太祖皇帝殯天后，先是首輔沈毅被誅九族，沈毅的門生故舊也跟著紛紛落馬，第二年，崇文帝登基，太皇太后與老護國公楊鋒、定國公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