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京城的人到了。”仆從進來稟道。
關明覺手里的另一只鐵球也砰的掉到地上,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京城的人竟然提前到了。
“來的是什么人?”他沉聲問道。
“是個隨從模樣的,讓小的轉告大老爺,明日巳時,請您和陶老爺帶著人一起到喬河客棧。”仆從說道,雙手捧上一張紙帖。
關明覺接過紙帖,大紅色的暗花帖子,上面只是簡簡單單寫著一個字——楊。
沒有官稱功名,甚至沒有名字表字,只有一個楊字。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關明覺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普天之下,只用一個字,就能讓人感到威壓的,恐怕也只有楊家了吧。
護國公楊鋒,霄云二十四將排名第三,太皇太后之弟。
八年前,太子薨逝,太祖皇帝大行,是護國公楊鋒牽著年僅五歲的皇太孫走進金鑾殿,將滿臉驚駭的小皇帝抱上了龍椅。
小皇帝登基后,楊鋒自請將爵位傳給長子楊敏,楊家也成了大齊史上第一個未死襲爵的人家。
次年,飛魚衛查明首鋪沈毅意圖謀逆之罪,誅九族。
沈毅一案,牽連甚廣,除沈家九族之親以外,沈毅的學生故舊也多有波及,僅內閣之中就有三位閣老受到牽連,兵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梅雅雍死于詔獄刑訊,梅家成年男丁發配三千里,女眷貶為官奴;禮部侍郎黃晚秋是沈家姻親,黃晚秋和長子黃敬貶官廣西,不足三年皆死于任上;黃河泛濫,工部尚書邢勝云親自趕赴河南,因公殉職,其在京城的家小聞訊后連夜逃出京城,還沒過保定府,便遇到流民打劫,家死于非命。
至此,沈毅一黨折損殆盡。
一年之后,朝廷撤銷內閣,由太皇太后、老護國公楊鋒、定國公蕭長敦和吏部尚書毛元玖共同監國,輔佐皇帝。
監國的這四個人里,太皇太后和楊鋒是姐弟,吏部尚書毛元玖則是楊鋒的女婿。
而另一位監國蕭長敦是老定國公蕭淵之子,算是楊鋒的晚輩。老定國公蕭淵是霄云二十四將之首,他去世多年,膝下只有兩個兒子,長子蕭長敦,次子蕭長厚。太子薨逝,先帝重病時,為了穩定大局,當時的楊皇后,也就是現在的太皇太后,下令密不發喪,更是封鎖了龍體有恙的消息,以免韃子趁機進犯。
可是飛魚衛卻截獲了一封信,這封信就是蕭長敦胞弟蕭長厚寫給秦王周桓的,蕭長厚在信中將太子和皇帝有恙的事透露給了秦王。
秦王年少時尚未就藩,時常與京城里的勛貴子弟打獵冶游,蕭長厚就是他的幼時玩伴。
這封信尚未送到秦王手里,就被飛魚衛截下。蕭長敦得知后,次日便將弟弟蕭長厚的人頭獻了上去。
蕭長厚的人頭在城門口掛了整整三個月,京城里的人至今提起來還為之色變。
而據說這也是蕭長敦主動要求的,是他請求將弟弟的頭顱懸掛于城門之上,以儆效尤。
這顆人頭保住了蕭家,也保住了定國公的爵位,可想而知,蕭長敦賣弟求榮的舉動也被千夫所指,蕭長敦倒也謙和,沉默內斂,他雖然身負監國重任,可是在這四人之中,他也就是個擺設。
太皇太后和楊鋒從此權傾朝野,楊家是當之無愧的大齊第一家。
明年皇帝即將大婚,皇后人選便是太皇太后的侄孫女楊蘭舒,大齊后宮又將迎來一位楊皇后了。
關明覺拿著紙帖的手微微顫抖,他知道京城會來人,可是卻沒有想到,來人居然會是楊家的。
“或許只是楊家的門生或者清客,上喬鎮這種小地方,楊家也不會派遣重要的人過來。”
關明覺一邊自我安慰,一邊讓人去安排重禮。兩個時辰后,幾張銀票便送到關明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