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頭不想死,有誰會想死呢?許安不想死,路友和阿治不想死,就連認為自己生不如死的王雙喜,也同樣不想死。
“無論楊世子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他都不想讓人知道吧?”蝦頭用衣袖抹了把眼淚。
“他奶奶的,親叔父是因他而死,他當然不想讓人知道了。”路友揮拳,可是小幾已被王雙喜砸壞了,他只好把拳頭恨恨放下。
阿治在一旁小聲說道“當時情況危急,或許楊世子沒有留意到蝦頭,會不會以為沒有人看到呢?”
“不會的,當時我們是和楊世子在一起的,不論我們有沒有看到,只要他做過,就會對我們心存忌憚,即使今天我們洗清嫌疑,以后他也會找機會將我們滅口”,說話的是王雙喜,他看著自己那條再也抬不起來的手臂,苦笑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像劉靜那樣,一箭穿喉,還能算是殉職,給家里人留份撫恤。”
眾人無語,屋內落針可聞,稍頃,又傳來蝦頭的哭聲“我家親戚沒有男丁,讓我在爹娘墳前起誓,將來要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這才讓我頂了校尉的襲職,現在我要先他們而死,是不能守信的了,到了陰間是要下油鍋的吧,我好害怕啊!”
蝦頭捂住臉,壓抑的哭聲從掌心中傳出來,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沉了下去。
他們沒有在父母墳前起過誓,但是他們也不是從石頭縫里崩出來的,許安和路友上有高堂下有妻兒,王雙喜有寡嫂和侄女要靠他供養(yǎng),阿治有自幼訂親的未婚妻子,若是他死了,這姑娘就是望門寡了。
阿治自言自語“我不能死,就是要死也要先退親,不能害了人家。”
“不能死,我們誰也不能死。若是為了這件事被楊世子算計而死,非但沒有撫恤,就連襲職也沒有了,家里人怎么過日子?所以我們絕對不能死!”
說話的是許安,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不能死啊,他是家里的頂梁柱,一家老小都要靠他。
“對,咱們也是爹娘生的,憑什么要給人當替罪羊,老子才不要在這里等死,老子去和他們拼了,那也算是來個痛快的。”路友眼里充血,他是急脾氣,他最受不了這個。
“路友叔,我們拼不過他們啊,我們的祖上沒有跟著太祖皇帝打過江山,我們也沒有太皇太后撐腰,我們的命連塵土都不如。”蝦頭哭著說道。
王雙喜呆呆坐著,他已經是個廢人了,但是只要他活著,飛魚衛(wèi)就能給他一份俸祿。再過幾年,給侄女置辦一份體面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嫁出去。可若是他死了,侄女嫁到婆家以后,娘家連個給她撐腰的人也沒有了,她那個老實性子,會被人欺負的吧
“許安叔,你年紀最長,你拿個主意吧,我們都聽你的。”蝦頭說道。
“對,都聽你的。”
“你拿主意!”
許安在四人臉上一一掃過,四個人,四雙眼睛,希翼地望著他。
許安的目光漸漸堅定起來,他沉聲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五個誰也不能死”
他們不想死,有人也不想束手就擒。
去船上抓江老爺的人回來了,那條船上空空如也,江老爺父女,連同他們的隨從,就連船工也不知去向。
“世子爺,旁邊船上的人說,早上還見到船上燒火做飯,岸上有人吵架,家丁還出來看過熱鬧,至于他們是何時離開的,倒是沒有人注意。”派去的人稟道。
“吵架?吵什么架?”楊錦程問道。
“哦,就是有條大船丟了一條小舢板,硬說是官兵給偷走的,鬧得好不熱鬧,絕屬無理取鬧,想來是被拘著不許離開,借這事發(fā)做吧。”來人說道。
“丟了一條小舢板?”楊錦程的眼睛微微瞇起,“如此重要的事,為何沒有人向我稟報?”
來人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