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彤被她逗笑了,這傻孩子,以為宜寧郡主真的是去出家了。
宜寧郡主離開的時候,秦王親自把女兒送到城外三十里,秦王府大大小小的官員也全都跟隨,這么大的動靜,不但轟動了整個西北,也轟動了皇宮。
太皇太后摔碎了面前的杯子,嘴邊笑意冷冷“老四做得很好,很好。”
給宜寧冊封的圣旨還沒有出京,宜寧郡主就出家了,雖說是帶發修行,可是也不能讓她放棄修行進京謝恩了。
大齊重佛尊道,宜寧郡主以皇室宗女之尊去寺院修行,為萬民蒼生祈福,這是人人稱頌的大功德,她這個皇祖母還能怎么做?
太皇太后冷冷地道“既然她喜歡去寺院,那就一輩子待在那里吧。”
不久,圣旨傳到西安,皇帝感念郡主慈善良德,賜宜寧郡主佛珠一串,經書一部,木魚一只,改封宜寧郡主為善安居士,普渡寺內建善安堂,以做修行之地。
這就是奪了郡主封號了。
從此以后,世上便無宜寧郡主,多了一個善安居士。
既然是御賜的封號,又賜了修行地,除非有圣旨,否則善安居士便要在那里修行一生。
秦王派人護送宣旨太監去了榆林,這時,一清道人也回到了西安。
“先生,本王是不是做錯了?”秦王苦笑,他原本只想以修行的名義把宜寧送到榆林,過上幾年,宜寧到了要出嫁的年紀,再找上名目回來便是,可是他太過心急,還是低估了太皇太后的狠辣。
“王爺是愛女心切,一時疏忽而已,萬萬不要自責。如今雖有圣旨,但是郡主是在榆林,千里之遙,京城里還能奈何,這道圣旨不過就是找回面子而已。”
一清道人的這番話,秦王當然也想到了,榆林是他的地盤,太皇太后和楊家的手根本伸不過去,宜寧在榆林還能像在西安一樣自由自在,但是郡主的封號卻也沒有了。
“宜寧是本王唯一的女兒,三歲時本王便為她請封了,她從記事起就是郡主,如今卻成了什么居士,真是笑話!”秦王的手里捏著一串小紫檀手串,這是去年壽辰時,宜寧送他的。
“郡主開朗清明,不會拘泥于一個封號的,再說,王爺寵愛郡主,郡主今日所失,王爺他朝定會加倍送給郡主”,一清道人說到這里,目光炯炯望向秦王,忽然曲膝跪地,“一清不才,愿輔佐王爺大業。”
有些事情是你知我知,但是卻不會擺在明面上。
而現在,已經到了必須要挑明的時候了。
或許秦王還有所猶豫,畢竟那件事只要決定了,他便是亂臣賊子。
因此,在過去的幾年里,秦王想的,也只是占據西北之地,與京城分庭抗禮,一分天下。
而現在,只是關上門來過日子是不行了,太皇太后是要激怒他,趁著他羽翼未豐之時逼他造反,就如當年那樣,做好陷阱等著他跳下去。
只不過那時的太皇太后是守株待兔,而現在卻是張牙舞爪而來。
一切只是因為如今的太皇太后和楊家比當年更有底氣,桂王倒了,豫王倒了,就連威風八面的燕王也死了,而燕王的兵力已盡落入楊家之手。
現在的太皇太后和楊家足以與秦王一搏,他們不用守株待兔,他們只要把秦王逼反,再坐收漁翁之利。
秦王俯身雙手扶起一清道人,溫聲說道“先生大義。”
一清道人抬頭仰望秦王,卻沒在秦王眼中看到應有的自信,心思急轉間,一清道人說道“王爺定然還是憂心郡主吧,小道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當講否?”
“先生請講,在本王面前,先生沒有當講與否。”秦王說道。
一清道人眸光中有他這個年紀的人罕有的清亮,宛若星子不染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