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錚摸出一支玉簫,剛剛放到嘴邊,蕭韌便道“你等先生下車后再吹吧,你那嚇死人不償命的簫聲,也就我能受得了。”
周錚哈哈一笑,卻沒有把玉簫放回去,反倒是對一清道人說道“讓先生見笑了。”
這就是催他快些下車了,果然,這兩個是早就煩他了,說不定已經后悔讓他上車了。
原本還以為他們是故意與他遇到,看來是多慮了。
馬車終于停下,一清道人抱拳,道“貧道先行下車了,多謝二位的招待,貧道告辭。”
周錚和蕭韌也向他抱拳回禮,比起他上車時,兩人的態度全都恭敬不少,一清道人甚至還在蕭韌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
外面有撐傘的侍從撩起車簾,一清道人轉身下車,可是他的一條腿剛剛踩在車凳上,就傻眼了。
雨下得真大!
雖然沒有夏日的大雨滂沱,但是也比他上車那會兒大了幾倍。
一清道人有些后悔了,他遲疑著一腳車上一腳凳上沒有動,旁邊的侍從卻客氣得過頭了,伸手就把他拽了下來!
然后,那侍從撐著傘跳上后面的馬車,那輛馬車里的顯然都是二人的隨從們。
一清道人正想斥責這人不懂規矩,忽聽馬車里傳來絲竹之聲,這是洞簫,是周錚在吹簫。
簫聲并不像蕭韌說得那么不堪,甚至于有幾分功力,隨著簫聲,兩駕馬車一前一后掉頭而去。
看著兩駕馬車離去的背影,一清道人抹一把滴落到眼睛上的雨水,這才看清身在何地。
看不到亭臺樓閣,只有遠山如黛,煙柳如霧。
景色雖美,但卻荒涼,沒有車馬,沒有行人,就連野狗也沒有一只。
這里不是西安城,甚至不是西安城外的官道,西安是多朝古都,文人墨客才子佳人不勝繁舉,越是下雨下雪的日子,出門賞景的人就越多,就像周錚和蕭韌那樣,品著茶,下著棋,有的還會帶著歌伎,也說不清是奢靡還是高雅。
但是那些人不會來這里,否則也不會看不到車馬。
有雨,也有風,風里傳來漸漸遠去的簫聲,吹的是熟悉的曲調,卻又叫不上名字。
一陣風吹來,一清道人打個冷顫,春天的雨也是冷的,冷得就像那兩個小東西的壞心眼子!
他們是故意遇到他,然后故意把他扔在這里。
一清道人在雨中站了好一會兒,雨天沒有太陽,他甚至分不清東西南北。
好在他還能朝著馬車離去的方向走,馬車會上官道的,只要找到官道,就能搭車回西安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發現路上的車轍亂了起來,像是反復輾軋過,而在輾軋的地方,是個十字路口。
一清道人咬牙切齒,這是故意的,那兩個熊孩子故意在十字路口讓馬車反復輾軋,讓他無法判斷方向。
雨越下越大,一清道人似乎從未在春天遇到過這么大的雨,春天的雨不是若有若無,纏綿婆娑嗎?
若有若無是沒有的,纏綿婆娑卻是有的。
這場雨沒完沒了,直到天色漸漸黑暗下來,雨仍然再下。
一清道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攔到了一駕送貨的騾車,他上了車,哆里哆嗦縮在一堆大桶的縫隙里,不但沒有感到暖和,反而更冷了。
冷氣襲人,宛若寒冬。
一清道人判斷出冷氣是從那些大桶里傳出來的,黑燈瞎火看不清里面裝的是什么,伸手一摸,竟然是冰塊!
這是一輛送冰的車!
西安城里的富戶們夏天里都要用冰,但并不是每家都有冰窖,大多數的人家都是要買冰的,蓄冰的冰窖都在城外,一到夏天,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