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寂寥,梅勝雪已經離開足有半個時辰了,朗月依然佇立在廡廊下面。
這件事為何會發展成這樣了?
是梅勝雪的沖動,還是師父步步為營,引她入甕?
“朗月,進屋吧。”一清道人走過來,拍拍朗月的肩膀。
十二歲的小少年蒼白瘦削,單薄的肩頭瘦骨嶙峋,一清道人心下惻然,低聲說道“師父已經向王爺進言,讓沈彤離開西安一陣子。”
看不到她,聽不到她,一切就會好了嗎?
不可能,那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就像對待梅勝雪那樣,給她一個希望,一個讓她認為可以達成的希望,讓她毫無怨言去赴湯蹈火嗎?
“師父,我不是梅勝雪,您不用哄我玩兒。”
冷冷的童音,宛若春日里微寒的清晨,稚嫩青澀。
如同細竹般瘦弱的身體執拗地扭了一下,放在他肩頭的那只手便被他甩開了。
寬大的袍袖在夜風中拂動,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暈黃的燈影中,一清道人輕嘆了一聲,不再去看那片光影。
清水巷里,蕭韌正對著桌上的菜肴皺眉,臨時被請來的廚子搓著一雙粗糙的手,不知所措。
“七少,您再嘗嘗這道菜吧。”大餅一臉苦相,這位廚子是他找來的,可是七少只試了一道菜就不肯再拿筷子了。
蕭韌抬起眼皮問大餅“你覺得這些菜好吃?”
“當然好吃啊,雖說家家戶戶都會用槐花做菜,可是能擺上酒席的可沒幾個,就咱們府里的廚子不是都不會做嗎?小的好不容易才尋到這位王大師傅,他家那間館子,每年這個時候就擠滿了人,都是聞名而來想一嘗王大師傅的槐花菜的。”
大餅說得口干舌燥,蕭韌才一臉嫌棄地夾起一塊不知是叫什么的東西,小心翼翼地放進嘴里,只嚼一口就吐了出來“這是什么啊,一股子槐花味兒。”
王大師傅已經快要哭出來了,槐花菜沒有槐花味兒了那還叫槐花菜嗎?
不過蕭韌倒也沒有讓王大師傅走人,時間緊迫,一時半刻也找不到能把家常小菜做得不像家常小菜的廚子了。
次日,沈彤剛剛下課,就看到大餅坐在池先生的院子里喂金魚。
“沈姑娘,真巧啊,原來您也在池先生家里啊”,大餅大看看同他說了好一會兒話的芳菲和小妹,“咦,你們都在啊,難得今天人多,一起去吃飯吧?”
芳菲和小妹一個歪著腦袋,一個張大了嘴巴,大餅是有病吧,他們哪天不在了?
沈彤笑笑“走吧。”
大餅當然不會是恰好路過,想來是蕭韌怕她忘了,所以讓大餅過來提醒她吧。
想到這里,沈彤嘴角上揚,蕭韌這小孩真逗。
不不不,蕭韌已經領兵打仗了,不能再把他當成小孩了,沈彤的腦海里浮現出前世的蕭韌,她忽然發現,她記憶深處的那個冷酷如冰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少年神采飛揚的臉
蕭韌家里有兩只大狼狗,這是周錚送的,說是給蕭韌用來看家護院,實際情況只有蕭韌和周錚兩個人知曉。
蕭韌不喜歡狗,所以周錚就送了兩只狗。
看到這兩只狗,芳菲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小妹也不怕狗,兩個小女娃到廚房里要來了幾個隔夜的肉包子,連內院都沒進,就逗起狗來。
沈彤擔心她們會被狗咬到,讓韓無忌和阿少陪著她們一起,蕭韌松了口氣,領著沈彤去看那塊能預知晴雨的大石頭。
“你把這塊石頭搬過來了?”沈彤見過這塊石頭,是在王府里蕭韌以前住過的院子里。
“嗯,我現在很少回去住,就把這塊石頭搬回家了。”
看得出來,蕭韌很喜歡這塊石頭,沈彤還記得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