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睡覺?讓她們收拾就行了。”蕭韌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意外驚喜。
沈彤
在門外候著的婆子連忙識趣地進屋,手腳麻利地把浴桶抬走。
“有吃的嗎?還有桔子,就是我帶來的那只貓,它沒有淘氣吧?”沈彤問道。
“猜到你會餓,給你”,蕭韌說著,把放在美人靠上的一只紅漆食盒遞了過來,“吃完放到門外,不用叫她們進去,你快點睡覺。”
沈彤這才看到,原來蕭韌是帶著食盒來的,自己一定是還沒睡醒,觀察力才會大大減弱,沒有注意到這些的。
至于她在觀察力大大減弱的情況下,還能留意到蕭韌頭上的簪子,那當然是女子的天性了對,是這樣的。
“謝謝”,沈彤落落大方地接過食盒,“今晚打擾你了,你也快去睡吧。”
“嗯,我這就回去。”蕭韌嘴上說著,腳上卻沒有動。
沈彤猜到他是想讓她先進去,她便拎起食盒轉身往客房里走去,走到門里,她沒有立刻關門,從里面探出頭來,揚起笑臉“蕭韌,謝謝你。”
廡廊外掛了兩盞黃銅羊皮燈,把整個廡廊映得一片暈黃。沈彤的笑臉也被籠罩在這片朦朧中,看不真切,卻很燦爛,只是這燦爛一閃而過,蕭韌還沒有來得及看得真切,那扇雕花木門便關上了。
蕭韌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父親帶著他去山上放煙花,煙花很美也很亮,但是一閃而逝,沒等他看清楚,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時他還沒有記事,之后很多年里,偶爾想起那夜的煙花,也是若有若無,他甚至無法確定那是自己想像的,還是真實發生過。
但那卻是他對父親僅有的記憶。
蕭韌站在客房門前久久沒有離去,父親的煙花,沈彤的笑靨,一次次重合,又一次次被他強行分開。
父親的煙花一閃而逝,剎那光華,于他卻是永恒,永遠定格在他的記憶中,隨他成長;
而沈彤卻是真實存在的,她就在他的身邊,他閉上眼就能想起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她有時是抿嘴一笑,有時卻又笑得傻傻的,咧著嘴,笑出一口雪白的貝齒。
他想看到她的笑,不是一閃而逝,存在于記憶深處的煙花,而是真實存在,她不高興時他能把她逗笑,他煩惱時她笑著讓他也一起開懷。
他想總是看到她的笑,不僅僅是從小到大,還要更久,久到以他十六歲的年齡還無法想像的久遠日子。
沈彤是被屋外的貓叫聲吵醒的,一只貓在抓門,叫聲時而哀怨,時而嚴厲,如同一個軟硬兼施的主人。
沈彤用薄被蒙住頭,嘴里嘟噥“芳菲,去給桔子喂飯。”
貓的叫聲還在持續,沈彤無奈“芳菲啊”
然后她忽然醒了,把頭從被子里鉆出來,看清屋里的擺設,這才想起她是在蕭韌家里。
她連忙趿鞋下床,推開門,即使有廡廊,滿目的陽光仍然刺得她睜不開眼。
雨過天晴,是個大晴天,院子里的青磚上看不出下雨的痕跡,昨夜的一切宛若夢中,盛夏的西安,依然干燥而炎熱。
在沈彤推開門的一剎那,桔子已經鉆了進來,它步態優雅地在屋里巡視一番,然后輕車熟路跳到床上,用爪子把蜷成一團的薄被撣平,舒服地躺了上去。
“桔子,別睡了,我們該回家了。”沈彤無奈地推推它。
桔子伸個懶腰,擺出一個慵懶的姿勢讓沈彤給它抓癢,卻沒有要起床的樣子。
昨晚累了一夜,桔子的夜晚剛剛開始,只不過換個地方睡覺而已。
沈彤把自己那身染血的夜行衣卷好包起,還是穿著小廝的衣裳,她再次推開門,便看到迎面而來的兩個婆子。
一個手里捧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