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世的時候很兇悍嗎?”沈彤有些好奇。
蕭韌點點頭,但是隨即又道“對于武將而言,哪有兇不兇悍一說。”
這的確是事實,武將的功勛都是建立在鮮血白骨之上。
“不過當年燕王確實為此被御史彈賅過,那時他只有十幾歲,立下大功,太祖皇帝龍顏大悅,可就是這個時候卻被彈賅。安昌侯李永基在朝堂上將御史彈賅之事一力攬下,太祖皇帝更不想讓此事成為燕王的污點,便罰了李永基一年的俸祿,自此朝中無人再提及此事”,蕭韌笑了笑,道,“我也是在軍營里時聽人說起的,安昌侯李永基便是從那以后,就交了兵權,他的很多老部下至今還在抱怨,但是太祖皇帝并沒有虧待李家,李家雖然再也沒有人建功立業,但這些年來順風順水,如今的飛魚衛指揮使李冠中便是安昌侯世子。”
“當年是為了什么事,燕王會被御史彈賅的?”沈彤對于朝堂之事一知半解,何況還是這些陳年舊事,但是她卻知道,那時燕王風頭正盛,太祖皇帝恩寵有加,除非是出了大事,否則御史們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撩皇帝虎須。
“燕北有個村子,名叫孫家莊,據說燕王懷疑孫家莊的人與韃子奸細勾結,并且藏匿了受重傷的韃子將領,便把整座村子千余人部殺死。孫家莊并非普通村落,孫氏是燕北有名的耕讀世家,祖上出過一位進士和多位舉人,孫家莊里住的部是孫家的嫡系和旁支,那次屠村,除了孫家在外地做官的子弟,其余人無論男女老少都被殺,尸體堆成了一座山,后來被大雪覆蓋,極為駭人,有人把當時的情景畫了下來,在民間被反復臨摹,傳播甚廣,一幅喚《燕王暴行圖》,一幅名喚《燕北尸山雪》。”
沈彤微微吃驚,道“你看到過那兩幅畫?”
蕭韌笑道“我怎會見到呢,安昌侯既然把這件事攬在身上,太祖皇帝當然不會讓這種畫流傳于世,我也是聽那些軍漢們說的而已,我問過周錚,他跑去讓人尋找這兩幅畫,結果被王爺知道了,把我們兩人叫過去好一通訓斥,罰我們去了咸陽營喂了一個月的馬。”
沈彤道“這就奇怪了,既然村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都被殺光了,這兩幅畫又是誰畫的呢?難道是根據傳說畫的?”
“應該是吧,孫家在燕北讀書人中有些威望,門生故舊很多,想來就是那些人畫的吧。”蕭韌說道。
兩人又感慨一番,但事不關己,很快就拋到腦后了。
但是沈彤卻和蕭韌一樣,對那支消失無蹤的韃子軍有了興趣,只是這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待到屠夫一家子回到西安,沈彤就什么興趣也沒有了。
黃氏被安置在妥善的地方,江屠戶的二兒子和兒媳也住了過去,他的那個二兒媳,便是沈彤在街上遇到的,賣荷葉的俊俏媳婦。
江家父子都是趕大車的,雖然江二一家子沒在西安,可是并不影響做生意,大車有來有往,父子三人每隔幾天就能碰面。
來見沈彤的是江大媳婦,她有著關外女子特有的高挑身材、濃眉大眼和大嗓門。
沈彤聽她說話,被震得耳朵嗡嗡響。
“沈太太在路上時還垂頭喪氣的,可是到了地方安頓下來,第二天她就像沒事人兒似的了,也不哭了,咱們開頭還擔心她會尋死覓活,可是沈太太真不是那樣的人,她能吃能喝,豬肉粉條子一吃就是一大碗,對了,您猜她怎么說?”
沈彤吃驚不小,如果不是她親自安排讓屠戶一家子過去,她會以為江大媳婦口中的人不是阿娘。
“阿娘怎么說?”沈彤沉聲問道。
話一出口,江大媳婦就有些后悔了,她伸手就給了自己一嘴巴,說道“沈姑娘可別不高興了,我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話來了就不知道藏著,姑娘若是不愛聽了,只管罵我。”
沈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