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王妃面無表情。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被一個少年人逼到懸崖邊上。
“蕭韌,蕭韌……”安老王妃一遍遍咀嚼著這個名字。
蕭韌說得沒有錯,這些年她從來沒有松懈一日。這里是大齊帝京,是她年輕時向往的物華天寶。
慈恩寺是一個奇怪的地方,陪伴著青燈古佛的,是世間最富麗雍容的女人。
慈恩寺又是一個矛盾的地方,看似與世隔絕,實則卻連著朝堂與后宮。
時常有年輕女眷過來,表面上是給長輩請安,其實卻是把外頭的事一五一十說一遍,再請長輩指點一二,有時還會要個手諭帶出去。
除了年輕女眷,還有身份更貴重的老誥命老祖宗,她們是來見老友、老姐妹的,同時,也是為兒孫的前程討個商量。
無論是年輕的女眷,還是白發蒼蒼的老祖宗們,她們無一不是大齊朝頂尖的貴女貴婦。
安老王妃自是也聽說過蕭韌,她甚至還知道蕭韌沒過門的妻子,便是燕王的長女周彤。
所以方才,她才著重說起了燕北的雪與血。
安老王妃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她凝視著蕭韌,問道:“你的這番話,代表的是秦王爺,還是你的岳家,亦或者是你的本家?”
秦王爺是蕭韌的君,他的岳家是燕北郡王府,他的本家便是定國公府蕭家。
這亦是當今大齊的三股勢力,雖不勢均力敵,卻也是凌駕于眾人之上。
蕭韌的聲音平緩而有力:“我代表的是我自己,蕭韌。”
安老王妃笑了,她有些后悔了,她不該來的,真的不該來。
她輕視了面前的這個人,當她得知要請她相見的人是蕭韌時,她便輕敵了。
在她眼中,蕭韌只是一個武夫,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武夫,一個含著金匙出生,長在富貴叢中的將領,即使打過幾次勝仗,但是她太了解大齊勛貴們了,勛貴子弟的所謂戰功無不都是老將們保駕護航的結果。
一個年少氣盛的小子,何懼之有?
“蕭七少,你今日見貧尼,就是要告訴貧尼,悟清師徒失蹤了,是嗎?那么貧尼知曉了。”安老王妃雙手合什,垂首謝過。
“看來蕭某是說對了,悟清雖是安老王妃的親生骨肉,但也不過就是一顆棋子而已,如今安老王妃歸朝無望,悟清自是也變成了廢子,他的生或死,失蹤或是未失蹤,于安老王妃而言都不重要了,那么,安老王妃請回吧。”
蕭韌起身,坐個送客的手勢。
安老王妃忽然抬起頭來,雙眼眸光如同兩道利箭,直射向蕭韌。
“你支持的也是安克那個孽子?"她厲聲問道
蕭韌失笑:“黨夏彈丸之地,對于蕭某而言哪有支持與否?蕭某只知,若是黨夏有不臣之心,膽敢忤逆大齊,蕭某便帶兵過去,把黨夏一舉滅掉,讓黨夏國變成陜西黨夏縣。”
安老王妃剛剛那還如死水般平靜的神情,直到此時終于有了變化。
是了,這才是蕭韌真真正正的意思,不僅是他的意思,還是秦王的意思。
就如當年她千辛萬苦從黨夏逃到大齊,太皇太后雖然向她伸出援手,可是卻也只是保下她的性命,十幾年了,太皇太后只字不提助她推翻安克,重返安夏的事。
太皇太后的心思,便也和蕭韌一樣,當然也和秦王一樣。
安老王妃沒有再說話,她轉身離去。
宗人令派去接安老王妃的人還在外面等著,見安老王妃出來,便像來時一樣,一頂不起眼的青布小轎,將安老王妃送回了慈恩寺。
新帝還沒有正式進京,蕭韌雖然并不排斥住到定國公府,但是現在他和岳陽有軍令在身,不方便住過去,兩人便住到了以前的秦王府。
秦王起兵之后,他在京城的府邸便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