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拾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上當了。
出發之前,他明明看到了從大營方向騰起的那股狼煙。
要么是楊鐸出賣了他們,要么就是洛陽衛的兵變失敗了。
無論是這兩個原因中的哪一個,這一次,他們敗了。
如果洛陽衛掌控在楊鐸手里,現在又哪來的官兵?
他們的教眾會長驅直入,沿路打砸,殺進洛陽城內三大衙門,如入無人之境。
楊鐸那個好大喜功的蠢貨!
明明這么好的機會,他都沒能把握住。
辛拾低吼:“撤!”
一名死士問道:“辛拾,道觀里的人呢?”
道觀里當然還有人,這里留做接應的。
辛拾冷聲道:“顧不上了,走!”
馬蹄聲碎,殘陽如血,崎嶇不平的道路上血流成河,風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千軍萬馬踏過一具具尸體,向著羽衣觀而去。
許安仔細觀察著路上的尸體,都是俗家打扮,沒有沈彤讓他留意的道士。
這些死去的全都是真仙教的教眾,沒有一個是死士。
許安冷笑,這些不怕死的死士們,卻在這個時候把被他們愚弄的信徒們推到刀口上,而他們全都逃走了。
不,這個計劃原就如此,真仙教利用愚昧的教眾引發混亂,與楊鐸兩相呼應。
正是因為原本的計劃就是要犧牲這些人,所以死士們看到勢頭不對,便立刻撤退了。
四門大炮一字拉開,架在羽衣觀外,將領一聲令下,火炮齊開,屹立幾百年的道觀剎那間灰飛煙滅
清晨,許安回來了,帶回一身風塵。
“道觀里的尸體清點過了,除去燒成焦炭的,還能勉強分辨出是道士打扮的,共有七人?!?
路友咧咧嘴:“那些人跑的時候,沒給留在道觀里的同伴發個信號什么的?”
是啊,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死士,只要看到撤退信號便能全身而退,又怎會葬身火炮之下?
沈彤搖頭:“不會的,他們不會這樣做的。他們發現楊鐸兵變失敗,便會立刻撤退,如果還要救助同伴,勢必會耽誤時間浪費精力?!?
路友感慨:“這些人真夠狠的,對待別人狠,對待自己的袍澤也狠?!?
沈彤苦苦一笑,死士們對待自己也同樣狠啊。
旁邊伸出一只手,輕輕握住了沈彤。
這是蕭韌的手。
“你和他們不一樣。”蕭韌說道。
沈彤側過臉去,沖著蕭韌嫣然一笑:“是啊,我終于明白了,我不合格?!?
前世,她是一個不合格的死士。
行刺周錚失敗后,辛拾求死,而她去逃走。
落崖未死,她支撐起殘破的身軀忍辱偷生。
而這一世,佛擋殺佛,魔擋殺魔,她為自己殺出一條血路,也只是為了讓自己讓親人活下去。
無論是喪失記憶的前世,還是喜樂苦難并重的今生,她都是一樣的人。
一樣的想要活下去。
所以,她不是合格的死士,從來也不是。
“你是我喜歡的樣子就好,別的管他呢?!笔掜g湊到她的耳邊低聲說道。
沈彤那雪白的面龐上飛起一抹微酡,如同白瓷杯上掛著的那一滴女兒紅。
“嗯,這邊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們回保定?!鄙蛲B忙轉移話題,許安和路友、江二妹都在呢,誰要和他說這些。
彤彤害羞了?
蕭韌忍著笑,道:“焦勝奇怕是不想讓我們馬上回去。”
的確,焦勝奇果然不想讓他們就這樣離開,尤其是沈彤。
“沈姑娘,若非是你,焦某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