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姑娘點點頭,單薄的肩膀微微聳了一下,再轉過頭來時,眼中已經恢復了清澈明亮。
周錚在心里暗道:這倒也是個堅強的姑娘。
只是和沈彤相比,還是差了那么一點兒,雖說是一個娘(防)養大的,可也正如一樣米養百樣人,不一樣就是不一樣,還是沈彤更好。
這個念頭閃過快,周錚不由自主地覺得好笑。
沈彤既不是他老婆,又不是他妹妹,他覺得沈彤更好,這是幾個意思,千萬別讓小七知道,否則兄弟也沒得做了。
周錚的神情更加鄭重,看沈大姑娘的目光也更加端正,他問道:“在下冒昧地問一句,沈大姑娘才是沈太太的親生骨肉,對否?”
剛剛沈大姑娘的那番話,話里話外都是透著這個意思。
這也是與周錚之前聽到的消息是不同的。
那時,無論是李思南給秦王吹的耳邊風,還是周錚從蕭韌那里得到的消息,都只是說沈大姑娘也是養女。
李思南是道聽途說也就罷了,蕭韌的消息卻是從沈彤那里聽來的,不會有錯。
莫非就連沈彤也不知道?
沈大姑娘再次點頭:“是,我才是阿娘九死一生誕下的骨肉。”
說到這里,她自嘲一笑:“三公子,您是否在為沈家不值?祖父費盡心思保住的一點骨血,卻只是個女兒。”
“沈大姑娘何有此一說,無論沈首輔保住的是男丁還是位千金,全都是沈家骨肉,如今楊家滿門抄斬,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總有一天,沈家會有平反昭雪的一日,到那時,沈大姑娘便是沈氏一族唯一的后人。”周錚正色說道。
沈大姑娘牽牽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說什么,可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周錚又問道:“那位焦公子,與沈姑娘也算是相識之人,如今他也在我這里,沈大姑娘你看......”
周錚之所以有此一問,也是不知道這二人是否有私情,若是有情,那他就把此事告知秦王,看看是不是把焦猛留下來,若是二人之間什么也沒有,那就按原有計劃,把焦猛送去洛陽。
沒想到沈大姑娘臉色劇變,她一改方才的溫文而雅,聲色俱厲地說道:“我根本不想認識他!他是無賴,是宵小,他從京城糾纏到燕北,我們好不容易來到保定,卻又遇到這個無恥之人,當日我們之所以會報官尋人,只是因為他忽然多日不曾糾纏,芳草便說不如去報官,一來可以確定,這個無賴是不是已經不在保定了,二來也可讓他知道,我們也是敢報官的,讓他日后不要再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就能任他欺凌。”
“原來如此,那在下就知道該如何做了,沈大姑娘大可放心,以后他不會再糾纏你們了。”
周錚說完就告辭了,沈大姑躬身施禮,雖然低眉垂目,可是周錚能感覺到她的感激。
一個小姑娘,帶著瘋癲的母親,這一路走來,很辛苦吧。
從秀禾胡同回來,內侍呈上一個尺寬的大匣子。
“三公子,三夫人的信到了。”
周錚打開匣子,卻是吃了一驚。
匣子里并排十二個畫軸,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信封上的字跡龍飛鳳舞,卻又透著幾分娟秀,竟然是女子寫的?
女子寫的狂草?
周錚倒是見過劉茜蕊的字,那次宜寧寫信過來,信封里還夾著劉茜蕊的一封字,端端正正的館閣體,簡單說了幾句讓他保重之類的客套話,字寫得不難看,可也平平無奇。
周錚端詳著信封上的字,一時竟然忘記展開。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女子寫狂草的。
怔愣片刻,他才把信拆開。
信上的字和信封上的如出一轍,如飛鳥入林,驚蛇入草,若不是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