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起了風,嗚咽嗚咽的吹著,灰黑的夜色讓人感到愈加的寒冷。
城中的人們大多都已經入睡,柳府雖然靜悄悄的,卻依然燈火閃爍,暗黃的燈光隨著風的吹過,忽明忽暗。
柳府外圍的某個院落的屋子中,傳來一陣低低交談的聲音。
“還沒有動靜嗎?大夫人到底在等什么?”
“真的沒事嗎?莫不是因為是遺腹子,不足月覺得不吉?”
“但只有一日就到了啊,本來足月的日子就是推算的,不準的??!”
沉默了片刻,聲音又起“咱們還是不要私下猜測了,就算到了日子,估計孩子也不一定能活了?!?
“噓,不該說的別說,散了吧!”
夜色中幾個身影從屋內走出,左右看了下,分散走了。
大夫人的屋中,林大夫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二夫人正起身舒展身體,她抬眼看了看跟在林大夫身后的采蓮,說道“又施了遍金針?堅持抗過明天就可以了吧?折騰了一整天,好累”不待兩人說話,她已轉身披上厚厚的披風,“不早了,林大夫,我們都先回去休息吧!采蓮,你在外間守著,有什么事就派人叫我們?!辈缮從c了點頭,二夫人又望向林大夫,林大夫沒說什么,轉身先出了屋子,二夫人緊了緊披風,也走了。
采蓮愣愣的站了一會兒,回到內室,將燭火調暗,望了望仍鳳目緊閉的大夫人,不禁心中暗暗嘆息,低頭走出。
呼呼的寒風,一夜也沒有停,但這一個初春的夜晚卻是難得的安靜。清晨,天色微明,風停了,卻帶來了難得的一束陽光。小城中,有些辛勤勞作的人們早已開始忙碌起來。
采蓮在外間仍在熟睡。本來昨晚剛躺下時還心緒不安無法入睡,躺了一會兒,東想西想的竟然睡著了,還難得的安穩。
內室忽然傳來低低的呻吟聲,采蓮猛的驚醒,快步走了進去。只見躺著的大夫人,眉頭緊緊蹙起,雙眼依舊沒有睜開,牙齒咬住下唇,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液,身子略顯痛苦的縮起,微微晃動?!按蠓蛉??大夫人?!你怎么樣?”采蓮沖到床前,輕輕的按住大夫人的雙肩,焦急的喊道??创蠓蛉藳]有回應,采蓮轉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帶著林大夫又回來了。
林大夫臉色嚴肅的號脈,又看看大夫人的臉,本來蒼白的臉現在顯得近乎透明了,放下手,他搖了搖頭說道“恐怕無法再拖了”,聽了這話,明顯可見大夫人的神情一滯,卻依舊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更緊的咬住了嘴唇。
屋外門簾響了一下,又有人來了。采蓮看了看大夫人,迎了出去。外間,二夫人正一臉輕松的解下披風,看見采蓮出來,語氣有些歡快的說“今天出太陽了,還挺暖和的?!辈缮彽吐曊f“大夫人又發動了,狀況不太好,林大夫說恐怕不能再拖了”。
二夫人聽罷愣了一下,便不在意的說“無妨,穩婆醫女都是隨時候著的,叫過來就是了。”
“恐怕大夫人還想再等”采蓮面色沉沉的說道。
二夫人眼里涌上滿不在乎的笑意,說道“那就再等等,穩婆她們也叫過來候著吧!”隨后打開門簾,對門口的人安排了下去,不一會兒有幾個女子就過來門外等候了,接生所用的一些物品也都準備齊全了。
采蓮回到大夫人身邊守候。二夫人又靠在了外間的側塌上,喝著茶水,吃著蜜餞點心,安靜的待著。
隨著太陽的逐漸高升,上午的幾個時辰很快過去了。屋內大夫人又反復發動了幾次,汗液浸濕了頭發,但她仍是咬牙堅持著,采蓮又勸了幾次,大夫人只是不理她。
采蓮輕輕嘆氣,給大夫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掖了掖被子,突然她的手停住,驚慌的叫道:“林大夫,夫人流血了!”林大夫驀地站起,看了一眼,擺擺手,“叫穩婆吧,不能再等了?!贝蠓蛉寺牭?,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