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程湘仍然看不清模糊幻影里，讓她哭的男人的臉。

可她卻無比相信，真有那么回事。

整個人突然沉寂下來。

死命掙扎的一雙腿，躺直。

掌心磨破的一雙手，平放。

任他作為。

上癮的男人殺紅了眼，近乎粗魯?shù)仄H軟乎乎的肉。

得不到任何反應(yīng)。

啃咬心口的人忽然抬頭，恨恨地說“你不會哭嗎？”

你沒有反應(yīng)嗎？

話音未落，他就后悔了——他看到，那張平靜如死水的面龐。

手指近乎碰觸地觸上她眼角折射星光的濕潤，滾燙，灼心。

薄寒辭如夢初醒。

與她有關(guān)，他十年如一日，如此失控。

他藏著許多秘密。

比如，從沈星月那里得知，他牽掛了二十年的小團(tuán)子，那個軟軟甜甜喊他“小光頭”，卻異常勇敢的小團(tuán)子，是程湘。

他甚至不敢去查，遑論與程湘提起這件事。

因為，他知道程湘對自己的恨。

越不能說，他越難忍受。

明明他是個專業(yè)的演員。

不愿再看到那雙靈動的星眸黯淡無光，薄寒辭驟然起身，見程湘不動，又伸手撈起她，讓她面對自己，坐在他腿上。

天地可鑒，他這會沒有綺思，哪怕他們嚴(yán)絲合縫地抱著。

他的手鉆到毛衣里，卷點寒意，跟她體溫的熱截然相反，他不是為了汲取溫暖，只是替她穿衣，扣緊，調(diào)整。

不多碰一下。

就算碰到，也是蹙眉，虔誠認(rèn)錯的姿態(tài)。

毛衣卷落，扯平衣擺，捻走衣袖上的草茬子。

他動作緩慢，木偶般坐在他腿上的女人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冷眼睨他。

薄寒辭迎上那有些生氣的視線，解釋“對不起。爺爺這次昏迷，我很難接受，我很怕失去爺爺。他嘴里喊著你，我還怕爺爺也許帶著遺憾，徹底離開。我見到你，我其實……總之，對不起。”

我見到你，不能正當(dāng)?shù)赜H你、抱你，更不能索取一個蜻蜓點水的吻，只能通過粗暴的方式，宣泄一些情緒。

這番話，薄寒辭說不出口。

但程湘感受到他的歉意，也瞧出他的崩潰。

“我去看爺爺了。”

程湘不愿再和薄寒辭糾葛，冷冷清清說了這句，起身往莊園燈火濃烈處走。

薄寒辭盯了會她漸遠(yuǎn)的背影，才大步去追。

門開著，屋內(nèi)的喧囂從那窄縫里泄出。

程湘稍一凝神，就知道飯桌上的人，一個都沒走。

她站定，從包里掏出鏡子，摸了摸瑩潤微腫的唇，欲蓋彌彰地補(bǔ)口紅。

很做賊心虛。

可她不想解釋，能有一絲希望瞞過去都好。

頭發(fā)也亂。

程湘稍稍整理，從里頭扯出片落葉，冷笑著摘落。

想到剛才薄寒辭笨手笨腳整理，跟沒整一樣。

拾掇完畢，程湘練了練笑，才推門而入。

她在玄關(guān)處換鞋，拐過彎，滿是怒容的薄夫人和緊咬嘴唇的薄淼淼擋在她前面。

薄夫人根本不在意程湘是否出現(xiàn)，拎住薄淼淼的耳朵，狠狠揪著“薄淼淼，你到底中了什么邪？大過年的，你把你爺爺氣成這樣，是想造反嗎？”

薄淼淼疼得倒吸一口冷氣，拉拽薄夫人的手“你放手！我沒有！”

距離薄夫人大概有半米的薄煜丞，慵懶地開口“嫂子，監(jiān)控恢復(fù)了，爸進(jìn)書房休息，只有淼淼進(jìn)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