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接著說道“將以前的制錢收回重鑄,是因為那些制錢造得太過隨意,就容易讓人生了輕慢之心。”
“譬如一處庭院,如若打掃得纖塵不染,來院子里的人也不敢隨意丟棄垃圾污物,就能夠保持潔凈。”
“而如果院子里原本垃圾遍地,來院子的人就會毫不在意,隨手亂丟亂扔,這院子如何潔凈得了?”
“朕就是想一掃制錢的混亂局面,提高制錢仿制的難度,讓不法之徒斷了作奸犯科的念頭。乾隆朝的制錢做得精美整齊,后世子孫也沒有憑白收回重鑄的道理,是不是?”
張廷玉真的沒想到皇上還有這樣的想法,細思之下覺得不無道理,于是就座上拱手道“圣慮深遠,非臣所能及也。”
乾隆沒理會他的馬屁,繼續說道“戶部各省分司還有一個職份,就是核查各省藩庫稅銀征收,銀賬、賬實是否相符。”
“因為戶部各省分司與省里不相統屬,做起事來不必瞻前顧后。這樣,就相當于把戶部直接放到了省里。分司在每省設藩庫,庫銀屬于戶部,與省里無關。”
“這樣,就免了各省大老遠的將庫銀押解來京,如遇省里有災年,戶部需拔銀賑濟的,就由戶部在各省的藩庫直接調用,是不是兩頭都省事?”
“等將來制出了銀幣,銅錢也足夠使了,百姓也不把銅器當稀罕物了。戶部各省分司負責銀幣、制錢按官價任意兌換,那樣,就再不會有銀賤銅貴了,銀兩與制錢的兌換比例就穩定了。”
“朕暫時就想了這么多,在座諸臣工再議一議,還有什么不妥之處?”
他這一番長篇大論,把稅、銀、銅、錢說了個遍,論事切中要害,說理絲絲入扣,整個把困擾大清近百年的大問題一總的給解決了,這下徹底把在座的王大臣給驚住了。
尤其是張庭玉和鄂爾泰,自從雍正十一年,弘歷獲封和碩寶親王,奉旨參與處理平定準噶爾叛亂和平定貴州苗亂等軍務,這二人與寶親王早晚在一起。
當時只覺得他聰明睿智,少年老成,處事練達,辦理軍務頗有見解。今日一見,這位青年天子,對民政竟然也如此了如指掌,成竹在胸。
他們自覺得,還真有些不太了解這個風華正茂的新皇帝。
見皇上發問,允祿看看眾人無話,他在眾王大臣里位份最高,想是大家都不愿搶在他前面說話,于是他說道“皇上的這一番長篇宏論,竟把臣聽呆了。”
“臣真是百思不解,如此繁難復雜之事,皇上怎的就能想得如此周全縝密,環環相扣,臣等真是欽佩之至!”
雖然知道他的話有奉迎頌圣之嫌,但乾隆心里還是有幾分得意,見眾人不再說話,他接著說道“想得好,也要做得好,做得實才行。”
“這事主要涉及戶部和工部,十六叔、衡臣你們下去和部里議一下,再發廷寄征詢各省督撫的意思,集思廣益,扎扎實實的擬個條陳出來給朕看。”
原說只議兩件事,話說到這里,就該結束了,單等著皇上說句話,就可以跪安辭出去了。
可是弘曉見這一頭晌,自己才只說了一句話,這個議政王豈不是成了擺設?
雖然十七叔也沒說上幾句話,可他近幾個月來時常生病,精神頭已經不濟了,能硬撐著進宮議事就實屬不易了。
所以他已經沒了心氣兒,抱定了一個但求無過的想頭,不關自己差事的事情一言不發。
自己可不一樣,少年高位,不知道有多少宗室子弟眼紅自己。今蒙新皇垂青,如果自己不能有所作為,終究逃不出一個世襲的名聲。
想到這里,他趕緊盯著問道“皇上,夷人的銀幣,我朝尚無法制作,工部也沒有人會造那樣的機器,甚至見所未見,不知接下來該如何?”
“弘曉問到點子上了。”乾隆贊道“剛議完了刑名和錢政,這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