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氣若游絲,脈息幾無。”
“隨船的大夫已經斷言,說臣就是在等時辰了,家眷們都慌神了,料定臣是要死在海上了,只是大海茫茫,卻也不敢停船。只想著船到了天津府,再把臣的靈柩運回京師來。”
“誰知臣硬是挺過了一夜,到了第二日,竟然醒過來,恢復了神智。大夫甚覺驚奇,忙叫用提神益氣的藥少量的服了,再適當的進些好克化的飯食。”
“就這樣,竟一天天的好起來。等快到了天津府時,臣竟然能下床行走了。”
乾隆全然沒有聽見他后面的話,只是怔怔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允禮剛才的話“二月初二這一日……”
他猛然驚得渾身一顫,仿佛白日見了鬼一樣盯著允禮,一臉驚恐的神色。
允禮瞧出了皇上的異樣,詫異的問“皇上,可是身子不舒服,怎么瞧著臉上不太好?”
“哦,許是因為昨夜睡得不實。”乾隆嘴上敷衍著允禮,瞧著他那張因久病氣虛而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越看越覺得恐怖,他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孫靜!”
“主子,”孫靜挑簾進來。
乾隆見孫靜進來,內心稍安,胡亂的道“小幾上的那一摞折子里,有一份是山東布政使岳濬的,你去找出來,朕一會兒見人要用。”
允禮見皇上這樣說,拱手道“皇上萬幾宸翰,若沒別的旨意,臣這就辭出去了。”
“好,十七叔你好生將養,有事可寫折子奏進來,或讓弘晝捎個話,不必親往宮里來。”
看著允禮辭了出去,乾隆的心兀自狂跳不已,感覺額上發涼,用手一摸,是滲出的細汗。
孫靜已經把小幾上的折子翻了兩遍,邊翻邊念叨著“主子,咋找不到岳濬的折子?”
壓根兒就沒有岳濬的折子!乾隆木然的道“沒事了,你下去吧。”
孫靜一頭霧水的退出去后,乾隆又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眼前還一直浮現出允禮那慘白的臉色和死魚樣的雙眼,越想越覺得害怕。
他呆呆的念叨“二月初二,對!我想起來了,二月初二,他就應該已經死了……”乾隆接著道“以上所說的,你們部里先議一下,能發部文的就發部文。不宜發部文的,到軍機處去說,難決的還可以奏進來,如有必要,朕可以明發上諭。”
“總之你要明白,朕全力的支持你,支持學部。你要體諒朕的苦心,放膽做去,不必瞻前顧后,畏首畏尾。”
“皇上,”明安圖拱手道“臣本就是一個微末小吏,是皇上天恩特簡才做了這個侍郎。”
“臣只想著實心任事,不辜負了皇上的殷殷厚望,不傷了皇上的知人之明,從未敢把個人得失榮辱放在心上。”
乾隆道“說得好,只是還不夠,不只是為了朕的知人之明,你做的事,是開千余載未有之先河,奠幾百年強盛之基業!”
“將來的青史里,會有你濃墨重彩的一筆。你也盡自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你一心為公,不存私意,有朕在,也沒人能折辱了你。”
“這么急著差你們下到省里去,還為有一樁心事。朕已經打定了主意,乾隆四年己未科的會試要取消了,只是還沒有詔告天下已。”
“為的就是新學甫開,很多士子心存抵觸,還有一些人以為新學不過是曇花一現,早晚要辦不下去,還得回到科舉的老路上來。不讓這些人絕了念頭,新學終歸還是個難。”
“你們下到各省,一定會有人問起己未科會試的事,可含糊的透一下口風,讓他們不要心存指望,卻又不可坐實,宗旨就是要把士子們都引到新學里來”
“等到乾隆四年三月,京師大學堂第一批學生也該畢業了。經過考核,成績優異的,直接放出去做官,讓學士們親眼看到,京師大學堂里學的好的,那就跟從前的進士一樣。”
“到時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