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派人去向各鎮的參將申明一下軍紀,不許舉火,不許喧嘩。”張廣泗接著道。
“告訴兵士們,今晚和明早再就著雪水吃兩頓涼饃饃,明日攻下了阿穆哈拜商,給大伙燉肉吃!”
“吃完了飯趁黑趕緊睡覺,今天晚上睡個長覺,明日天光能看見道路時就拔營出發!”
冬日里天短,早早的就黑了,兵士們就著雪水吃的滿肚子冰涼,稻草鋪在雪殼上也僅能隔住些微的寒意。
但大家實在是走得乏了,除了輪流值夜的,其他人都沉沉的睡了。
第二日還沒到卯時,很多兵士已經醒了,有的是睡足了醒的,有的是被凍醒的,這時天還黑黑的沒有一點光亮,只能聽見帳篷外面呼嘯的風聲。
摸著黑去外面撒了長長的一泡尿,覺得身上輕松了許多,接著又回到帳篷,鉆進被窩里將被子蓋到脖頸處,輕聲閑聊著等待天明。
到了卯時二刻,各營傳下令來,讓兵士們吃過早飯就拆了帳篷裝車。
吃過了飯,天色漸漸的有些泛青,等到兵士們都收拾停當時,已經能隱約的看見河面上的道路了。
中軍里傳下命令,大軍又出發了。
五十里路,僅用了一個多時辰就走到了,此刻太陽已經升到了樹梢,天光大亮了。
這時的阿穆哈拜商還沒有城鎮,只因這里是阿巴坎河與葉尼塞河的交匯處。
有一條小路連通著葉尼塞河東西兩岸,夏天有渡船,冬季可以從冰面上直接走過去。
本來這里是葉尼塞河上離清朝邊界最近的一處要塞,按說應當有重兵把守。
但它所處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被西側的烏梁海十佐領和東側的托錦烏梁海旗夾在了中央,真有了戰事,很難固守。
因此,百十年來,針對清朝可能帶來的威脅,俄國在這一地區構筑了一條東北到西南走向的防線。
自東北開始,第一個要塞是葉尼塞河上的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要塞。
接下來就是在托木河與阿巴河、康多馬河交匯處,建于1617年的庫茲涅茨克要塞(今名新庫茲涅茨克)。
再向下,就是1709年彼得一世親自下令修建的比斯克要塞,它位于比亞河與卡通河的匯合處。
這處要塞緊鄰著清朝的烏梁海十佐領,策棱率領的兩鎮大軍現在就與它隔河對峙著。
再向下就是鄂爾齊斯河上那個位置極其重要的烏斯季卡緬諾哥爾斯克要塞了。
這四個要塞斜著連成了一條直線,構成了一道阻擋清軍的屏障,所以位于這條防線之外阿穆哈拜商就顯得不很重要了。
只在河的兩岸各建了一座不大的要塞,里面分別有幾百人駐守,兩個要塞還各有幾門火炮沖向河面。
張廣泗已經從出去哨探的向導處知道了這些情形,在離著敵軍要塞還有五里許的時候,他命令大軍停止了前進。
“武榮林!”
“標下在!請大帥示下!”
“東西兩岸各派上去一協人,自五百步開外呈扇面形把這兩個要塞給我圍了。”
“只把靠河的這面敞開了,他們跑到河面上來多少人都不用管,只要有一個人從岸上活著跑出去,我就拿這個協的游擊是問!”
“我不稀罕什么活口,看見有人露頭,只管給我射殺!有受驚的戰馬跑出來也不要放過,射殺了吃肉!”
“命令吉林新軍第一、第二鎮各標的炮隊將所有的輕型臼炮都扛出來,到隊伍的最前面去。”
“看見東西兩岸的敵軍要塞進入了射程,就用常規炮彈照準了給我猛轟。”
“炸不炸得塌房子,炸死多少人我都不管,只要他們的火炮不響就行。”
“告訴每個炮隊的把總,敵人的火炮每響一聲,我就賞他們每人二十軍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