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聽了他這話后,以為他是因為不能獲準帶兵出征而心中失望,發一發牢騷而已。
所以當時并未太在意,只想著得空的時候點撥他一下,讓他明白其中的道理。
誰成想策棱保奏一個立了大功的區區游擊將軍這樣的小事,到了他那里竟然極力阻撓,弄得煞有介事。
嘴上說的振振有詞,其實心里就是想讓自己把策棱的奏請駁回去,掃一掃他的顏面。
見身為樞相的訥親心胸竟如此的狹隘,乾隆不禁有些光火。
他面無表情,語氣也干澀得如冬天的草紙一般:“訥親你向來機敏過人,這回怎的想不明白了?”
“策棱折子里的話頭,分明是趙揚怕自己身為岳鐘琪的僚屬,卻在策棱那里立功,被策棱奏請封賞。”
“從而讓岳鐘琪心存芥蒂,將來與主帥不好相處,才故意讓策棱這么說的,只不過是為了讓岳鐘琪臉上有光而已。”
訥親被乾隆搶白,心有不甘,強笑著問道:“奴才愚鈍,主子何以見得?”
“你不是愚鈍,你是心思偏了!”乾隆的話中已經帶出明顯的不悅之色。
聽了乾隆的話,訥親的臉“騰”的變成了豬肝一樣的顏色,瞬間感覺到熱得發燙!
皇上這話說得太重了,說自己心思偏了,分明就是說自己方才說的話是存了私心!
身為宰輔之臣,聯通上下,協理陰陽,調和百官,輔君理政,理公事而存私心,這無疑是最壞的考語了!可不能輕易承受了。
他加著小心,低聲為自己辯解著:“主子明鑒,非是奴才存了偏私之心,奴才與趙揚素不相識。”
“前方大捷的消息上下都傳開了,趙揚的大伙兒也都知道了,奴才是……是聽見了外面的一些議論,這才……”
“你與趙揚素不相識是真的,但你真的沒存偏私之心?”乾隆見他還在狡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心里的火直往上拱。
“在這科布多的行在,軍機上的人只有你和弘曉兩個。”
“加上一個李侍堯,每日常在朕側的只有你們三個人,遇有前敵的大事,朕都與你們商議。”
“你又專職負責收寄奏折,謄寫節略,整理歸檔,你那么關心前敵戰事,前方將帥的折子,哪一本你沒看過?”
“前有岳鐘琪的折子里寫到各要塞兵力向鄂木斯克集結時說,命游擊將軍趙揚率軍駐守該要塞。”
“若超勇親王軍中有事,則一切聽憑差遣,俟差事完結后即率軍北上,這里哪有命趙揚全力助策棱大軍殺敵的話頭?”
“而策棱的這份折子里說得更明白,他本已差人去趙揚的要塞中接管防務,讓趙揚率軍回歸本部,根本就沒有命趙揚率軍相助的話。”
“是趙揚見策棱那里兵寡勢危,執意違令留下相助,僅率五千人就拼死將敵人兩萬大軍生生擋住了近一個時辰!”
“一直等到布和率軍趕來,這才全殲了敵軍,從而避免了策棱軍中更大的傷亡。”
“你不用說,朕也知道你聽到的那些議論,無非是說趙揚分明是見策棱位高爵顯,生了借機攀附的念頭。”
“率部相助策棱大軍,就是存心想巴結策棱,投機取巧而已。說這話的人,其心可誅!”
乾隆越說越氣,聲音也漸漸高了起來:“試問,若射在趙揚左臂上的子彈再向右偏上一點點,若布和的大軍再晚來一刻,他還有命在嗎?”
“他攀附策棱還有什么用?有用這種法子去攀援的嗎?!”
面對乾隆如刀似劍的一連幾問,訥親哪里敢回答?更不敢再有一句辯解之言,因為那樣只能招來皇上更難聽的話,因之獲罪也未可知!
他只是紅著臉,半低著頭,一言不發,好似癡呆了一樣。
乾隆絲毫不在意他的臉色,自顧自的接著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