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月華門,能望見乾清宮高高的丹墀。
拐過來走不多遠,出了內右門,映入眼簾的就是雄偉氣派的乾清門了。
隨著大轎又轉過了一個彎,乾清門已經看不見了。他忙將手放下,緊接著掀起了右邊的轎簾,這一排低矮的房子就是軍機處了!
門外站著幾個候著說差事的官員,見一乘大轎自養心殿方向抬出來,這可是極其罕見的事。
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瞧著,驀地看見轎簾后的張廷玉,忙都拱手見禮。
張廷玉面無表情,只是略微的點點頭,眼睛不住的把軍機處的幾間房子看了又看。
這軍機處是雍正七年因為西北用兵,雍正帝命他和最早的幾個軍機大臣共同籌建的,軍機處的各項章程制度是他親自制定的。
打從那以后,近二十年來這里就成了自己唯一的辦公場所,不知道有多少個日子,自己在這里比在家的時間都要多。
就是在這一排低矮的房子里,自己從年過半百走到了古稀遲暮。
天街上甚是寬敞,大轎也越走越快,轉眼間就過了隆宗門,軍機處被甩在了后面看不見了。
又拐過了一個彎,就是三大殿西側的長巷了。
張廷玉放下了轎簾,摘下頂戴放在身旁,將身子向后靠實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微閉了雙眼。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他在心里默念道。
再精彩的人生也終將有謝幕之時,他知道這里的一切從此都將與他無關了,未來只有人生的終點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也許這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后一次踏入紫禁城了,所以他才這樣的依依不舍、感慨萬千!
皇上的話雖然說的很感人,但自己卻萬不能真的就不知深淺的那樣做去。
他每日里的政務忙得昏天黑地,自己這個老朽無用之人若是讓人用轎子抬到養心殿,找皇上說絮絮叨叨的說一些家長里短的閑話,憑白的招人厭煩,把之前的情份都敗壞光了。
退下來就是退下來了,人總要有些自知之明。
不該見的就不要見了,偶爾寫封信熱絡一下,雙方都稍存著一些惦念之情,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大轎在長長的巷子里走著,抬轎的太監們踩在雪地上,與轎杠發出的同樣都是“咯吱咯吱”的聲音,冗長而單調……
又是一個冬去春來,小永琪和小思晴就如同樹枝上的嫩芽般眼瞅著一天天的長大。
過了端午節后又一次搬到西苑里時,兩個娃娃不僅都能牙牙學語,小思晴甚至可以牽著大人的手踉踉蹌蹌的走路了。
芷蘭只要沒有公事的時候,就和那拉氏帶著兩個孩子在園子里玩,一大群太監宮女眾星捧月般的哄著他們,常常是一片歡聲笑語。
皇太后和富察皇后偶爾也來湊湊熱鬧,老太后總是笑得合不攏嘴,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富察皇后也陪著說笑,但不知怎的,她的笑看起來有些勉強,如果細心觀察就會發現,一絲憂郁會時不時的在她的眉眼之間顯露出來。
中秋節之前,傅恒風塵仆仆的趕回北京來了。
“臣四川提督傅恒恭請圣安!”
“快起來,坐下說話!”黃越面帶微笑的說道。
谷/span“謝皇上!”
傅恒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黃越這才得以好好的打量他一番。
他是乾隆十年三月調任四川提督,一晃將近兩年半沒見了,看上去比走的時候壯實了一些,但膚色卻黑了不少。
“你這兩年多又吃了不少的辛苦,人瞧上去都蒼老了許多,一點兒也不像是二十六歲的人。”黃越不無心疼的道。
“謝皇上關愛,”傅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