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很安靜,能清楚聽到鎖開的聲音。
吳王盯著那扇門緩緩拉開,總覺得會有恐怖的東西跳進來。
門里門外的黑連成一片,無邊無際,望不到頭。
中元節的夜,總是會給人帶來許多聯想與忐忑。
靜心悄悄打量吳王,眼里藏著詫異。
前邊出了事,吳王怎么還不趕緊離開?
“王爺——”等了一會兒不見吳王動作,靜心喊了一聲。
吳王掃了靜心一眼,抬腳走了出去。
男仆提著熄滅的燈籠,緊緊跟在吳王身后。
聽到身后的關門聲,吳王放緩腳步,對男仆道“你走前面。”
這個蠢貨,不用給他打燈籠就躲在后邊了?
男仆應一聲是,才往前走一步,就見數道黑影躍出來。
他把手中燈籠當做武器擲向其中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長劍,與數道刀光相撞。
為吳王走夜路提燈的下人,自然是百里挑一的護衛高手。
“兄弟們小心,歹徒在梅花庵有同伙!”一名錦鱗衛高喊道。
寂靜的夜里,這聲喊傳得賊遠,聽到動靜的錦鱗衛紛紛趕來。
賀北正站在庵門口,面對慈寧師太義正言辭的質問。
“不管施主何等身份,有何目的,你們一群男子夜闖庵寺就不怕佛祖怪罪,天下恥笑嗎?”
賀北微微動了動眉梢,神色淡淡道“佛祖智慧慈悲,知道我等為了救佛門弟子不惜名聲,怎么會怪罪呢?至于天下——”
他詫異反問“我們悄悄來,悄悄走,一切都為了抓獲兇徒,師太難道要昭告天下有男子大晚上跑你們庵中來了?”
慈寧師太被問得一滯,沉著臉逐客“施主口口聲聲說有歹人進了我們梅花庵,就要三更半夜帶人闖進來,無憑無據,貧尼如何相信確有其事?我們梅花庵歷來規矩自持,皆是守清規戒律的出家人,并無讓歹人圖謀之處。施主請速速離去,莫要污了佛門清凈!”
賀北神色轉冷“這么說,師太不愿配合了?”
慈寧師太冷笑“除非施主從貧尼尸體上踏過去,梅花庵絕不承受這般踐踏!”
賀北望著慈寧師太那張嚴肅莊重的臉剛要再說,就聽到了那聲喊。
他面色一變。
面色變得更厲害的是慈寧師太。
賀北深深看慈寧師太一眼,掉頭就走。
轉眼間庵門外就不見了人影,慈寧師太愣了一瞬如夢初醒,快步走出去。
門外空蕩蕩,夜風似乎一下子大起來,能望見許多人影往一個方向跑。
那是后山的方向。
慈寧師太腿一軟,急忙扶住墻。
守門尼僧伸手去扶,被慈寧師太一把推開。
“立刻把這里的事向庵主稟報!”
慈寧師太急匆匆交代完沖進了夜色中,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她卻顧不得這些,腳下速度越發快。
賀北狂奔過去時,手下們已經團團把吳王主仆圍住了。
雙拳難敵四手,就算吳王的護衛是高手,在這么多錦鱗衛圍攻之下也扛不住。
他把吳王掩在身后,步步后退,卻退無可退。
皎潔月光把他那張平凡無奇的臉照得分明。
為了遮掩行跡,吳王主仆皆是一身黑衣。
提燈護衛那張沒有辨識度的臉,讓眾錦鱗衛認定就是刺殺大都督的歹徒。
一身黑衣,武功高強,就是這小子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