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即迎歸黎大總統入居舊府,照前總理,國璋即將代理職權奉還黎大總統,方為名正言順。”
黎元洪有自知之明,也識時務。他返回東廠胡同私邸后,即通電全國,宣告去職。
次日,又發出第二電,詳述去職情由
“寒電計達。頃聞道路流言,頗有總統復職之說,窮加揣擬,驚駭何極!元洪引咎退職,久有成言,皎日懸盟,長河表誓。此次因故去職,付托有人,按法既無復位之文,揆情豈有還轅之理?伏念無洪夙闕裁成,叨逢際會,求治太急,而躓于康莊;用人過寬,而蔽于輿凡。追思罪戾,每疚神明。國會內閣,立國兼資,制憲之難,集思尤貴。當稷下高談之日,正沙中忿語之時,縱殫慮以求平,尚觸機而即發;而元洪揚湯弭沸,膠柱調音,既無疏浚之方,竟激橫流之禍,一也。
“解散國會,政出非常,縱謂法無明條,鄰有先例,然而謹守繩墨,昭示山河,顧以懼民國之中殤,竟至咈初心而改選,格蘆縮水,莫遂微忱;寡草隨風,府隳特操。二也。張勛久蓄野心,自為盟主,屢以國家多故,曲予優容,遂至乘瑕隙以激群藩,結要津以徼明令。元洪雖持異議,卒惑群言,既為城下之盟,復召奪門之變。召峰螫指,引虎糜軀。三也。
“大盜移國,都市震驚,撤侍衛于東堂,屯重兵于北闕。元洪久經驗浪,何憚獰飚?顧憂大廈之焚,欲擇長城之寄,含垢忍辱,貯痛停辛。進不能登合授仗,以殄兇渠;退不能闔室自焚,以殉民國。縱中興之有托,猶內省而滋慚。四也。輕騎宵征,擬居醫院,暫脫身于塞庫,欽奮翼于澠池;乃者鬧人者不通,偵騎交錯,遄臻使館,得免危機。自承復壁之藏,特栗堅冰之懼,亦既宣言公使,早伍平民,雖于國似無錙黍之傷,而此身究受羽毛之庇。五也。
“凡此愆尤,皆難解免。一人叢脞,萬姓流離。睹鋒鏑而痛傷兵,聞鼓鼙而慚宿將。合九六而莫鑄,投四裔以何辭!萬一矜其本心,還我初服,惟有杜門思過,掃地焚香,磨濯余生,懺除夙孽。寧有辭條之葉,仍返林柯;墮溷之花,再登茵席。心肝倘在,面目何施?……況馮總統江淮坐鎮,夙得軍心;段總理鐘篪不驚,再安國本,果能舉左摯右提之實,寧復有南強北勝之虞?
“至于從前兵諫,各省風從,雖言愛國之誠,究有潰防之慮。此次興師討賊,心跡已昭,何忍執越軌之微瑕,掩回天之偉績,兩年護國,八表齊功,公忠既已同孚,法治尤當共勉。若復潔短衡長,黨同伐異,員嶠可到,而使之反風;宣房欲成,而為之決水,茫茫慘黷,豈有寧期?鼎革以還,政爭迭起,凡茲兄弟鬩墻之事,皆為奸雄竊國之資。倘諸夏之偕亡,詎一成之能藉?殷鑒不遠,天命難謀,此尤元洪待罪之軀所為垂涕而道者也。勉戴河間,奠我民國,慚魂雖化,枯骨猶生;否則荒山越翳,縱熏穴以無歸;窮海田橫,當投荒而不返。攄誠感聽,維以告哀。”
黎元洪回到東廠胡同的第三天,遇到了一樁意外事件。
黎每天起床很早,他的習慣是六點多鐘在花園散步,雖在日本使館寄居時亦如此。
十六日早上,黎照例早晨散步,忽然看見一個陌生大漢,手持利刃在園外探頭探腦。這天黎很機警,立刻感到這件事太不尋常,來者可能是刺客,于是乘對方沒有注意到,悄悄地躲到花廳去。
果然來的惡客已進了園門,黎的衛士發見,大呼有刺客。刺客看來是個武功高手,舞動大刀,向迎面來的衛士砍去。一連砍死了正目王鳳鳴、護衛馬占成、連長賓世禮三人,還砍傷了伍長李保甲、衛兵張洪品兩個衛士,然后飛步逃走。逃到東口小巷,才被一個帶槍的衛士開槍打死。
堂堂的大總統官邸發生了如此嚴重的血案,自然是北京城內的一樁大案。軍警趕來勘查,很快就查出兇手的來歷,原來他竟是黎宅的衛隊排長。山東曹州人,姓王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