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章到天津后,徐樹錚寫信請他到駐津奉軍司令部一談。陸建章自恃為現任將軍又是北洋派的老資格,絕不會懷疑有人會對他下手,便如約前往。
徐樹錚殷勤地請他到花園密室中談話,當他走進花園的時候,就有衛士從后面開槍將其擊斃。
關于殺陸的原因,徐樹錚向政府報告說
“迭據本軍各將領先后面陳屢有自稱陸將軍名建章者,詭秘勾結,出言煽惑等情。歷經樹錚剴切指示,勿為所動。昨前兩日,該員又復面訪本軍駐津司令部各處人員,肆意簧鼓,搖惑軍心。經各員即向樹錚陳明一切,樹錚獨以為或系不肖黨徒,蓄意勾煽之所為,陸將軍未必謬妄至此。詎該員又函致樹錚,謂樹錚曾有電話約到彼寓握談。查其函中所指時限,樹錚尚未出京,深堪詫異。今午姑復函請其來晤。坐甫定,滿口大罵,皆破壞大局之言。
“樹錚婉轉勸告,并曉以國家危難,務敦同袍氣誼,不可自操同室之戈。彼則云我已抱定宗旨,國家存亡,在所不顧,非聯合軍隊,推倒現在內閣,不足消胸中之氣。樹錚即又厲聲正告,以彼在軍資格,正應為國出力,何故倒行逆施如此?從不為國家計,寧不為自身子孫計乎?彼見樹錚變顏相戒,又言‘若然,即請臺端聽信鄙計,聯合軍隊,擁段推馮,鄙人當為力效奔走。鄙人不敏,現在魯皖陜豫境內,尚有部眾兩萬余人,即令受公節制如何?’云云。
“樹錚竊念該員勾煽軍隊,聯結土匪,擾害魯皖陜豫諸省秩序,久有所聞,今竟公然大言,顛倒播弄,寧傾覆國家而不悟,殊屬軍中蟊賊,不早清除,必貽后戚。當令就地槍決,冀為國家去一害群之馬,免滋隱患。除將該員尸身驗明棺殮,妥予掩埋,聽候該家屬領葬外,謹此陳報,請予褫奪該員軍職,用昭法典。伏候鑒核施行”。
殺陸之后,徐樹錚從長途電話中,囑咐院秘書長方樞擬就一道命令,請馮國璋蓋印發表。
命令曰“前據張懷芝、倪嗣沖、陳樹藩、盧永祥等,先后報稱陸建章迭在安徽陜西等處,勾結土匪,煽惑軍隊,希圖倡亂,近復在滬勾結亂黨,當由國務院電飭拿辦。茲據國務總理轉呈,據奉軍副司令徐樹錚電稱陸建章由滬到津,復來營煽惑,當經拿獲槍決等語。陸建章身為軍官,竟敢到處煽惑軍隊,勾結土匪,按照懲治盜匪條例,均應立即正法。現既拿獲槍決,著即褫奪軍職勛位勛章,以昭法典。”
馮國璋嚇得心驚膽戰,當天還拒絕蓋印,卻又感覺到自身也有危險,十六日終于蓋印發表。
一個自封為副司令的退職軍官,“先斬后奏”地殺了一個現任將軍,這在當時是一件駭人聽聞的兇殺案。
顯而易見,陸建章斷然不會以奉軍為煽惑的對象,尤其不會以徐樹錚為煽惑對象。事件發生后,李純、陳光遠都有電報質問北京政。府陸建章未經審判而被殺,死后又奪去官勛,此后“軍官人人自危,從何取得保障”?
段祺瑞贈給陸建章家屬五千元,以表示北洋袍澤之舊情。
徐樹錚補發了一個通電,捏造陸建章在談話中破口大罵總統和曹督軍,表示陸死有應得,并非主戰主和兩派的斗爭。
皖系還顧慮到馮玉祥是陸的外甥,以馮旅于十四日攻占常德為由,任馮為湘西鎮守使, 二十二日又授以勛四位,以安其心。
這一手還很管用,馮玉祥心里是如何想不得而知,但他在表面不僅絕口不提這件事,并且自告奮勇,愿意調往福建去打廣東。
陸建章字朗齋,安徽蒙城縣人,武備學堂畢業生,參加小站練兵。民國二年,任軍政執法處處長,殺人如麻,因此有“陸屠夫”之稱。又常請人吃飯,送客時把人從背后開槍打死,人們稱他的請客紅柬為“閻王票子”。沒想到最后他本人,竟也死于“閻王票子”,可謂現世報應。
該陸民國三年三月任第七師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