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的水意。
一眨眼便是一縷水痕氤氳在了發(fā)鬢間。
“人生路漫漫,愛恨嗔癡需節(jié)制,說的出來,卻難做到。”徐悅目光泠泠,有感愧彌漫在容色中,道“原是為了我,她們?nèi)粼谀闵磉叄蛟S……”
灼華扣住他的手捧在心口,青絲拂了她的面,有一絲烏青的陰影。
她低語道“我還是自私的,雖不舍她們?nèi)绱藳]了,可午夜夢回時,我何曾一回的想著,幸虧讓她們跟著你。我不敢想,若是沒有她們,這一刻你會在哪里。”
“更不敢想,她們死的時候有多慘烈。至今,連尸骨都沒有找著。”
與她十指相扣,徐悅的拇指輕輕的磨砂著她手背。
窗外又三兩枝竹枝搖曳,瑟瑟婆娑,徒增蕭瑟。
“點去的一百人,被圍困在山坳里,四周山上全是搭滿弓的秦軍,那日,她們幫我擋去了大半的流矢。一百人,沖出山坳的時候只剩了六人。秦軍追趕不休,最后帶著一身傷全都跳下了山崖。你不曾問,我也不曾說,我知道,你不敢問。她們雖是你的護衛(wèi),卻也是你我的朋友。陪我們走過了很多路。”
晚風漸起,吹起了她卸了釵環(huán)的青絲飛舞,鼓起了她輕薄飄逸的衣袖。
她的手一緊,幸好,他回來了。
傷感與后怕如旋渦一般落在她的面上,說的時候便是絮絮的,零碎雜亂。
“或許我與她們并沒有那么深的情意,或許我也沒有那么傷心,我甚至都不曉得她們兩個是什么時候的生辰。只是想著,因為有她們你才能有機會回到我身邊,因為有她們你才能一次又一次的躲過暗箭傷人。我該記得她們的。”
“她們是孤兒,從小掙扎在求存的路上,在她們的人生里,帶著面具生活,接受著忠誠二字的洗禮,活著的每一日都是任務(wù),從未為自己活過。可除了我們,這世上還會有誰記得她們的存在呢?”
香爐里焚著一支細細旃檀香,悠悠吐著乳白色的輕煙,朦朦朧朧的煙霧裊娜如四月柳絮的散開,與冰雕的涼意碰撞,彌漫在靜謐而悶熱的空氣里。
有風拂面,微涼如水,她緩緩沁下的淚捂在她的面和他的手臂上,濕潤了一片。
徐悅扶她起來,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上,溫柔的給她擦去水痕,“記得,你記得她們,我也記得。溫胥、趙元若,你的丫頭們,還有鎮(zhèn)撫司的郎君們,都記得她們兩個。很多人都把她們當成朋友。”
臉色落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有些飄浮不定的無力感,她嘴角的笑影淡得如天際薄薄的浮云。
灼華微微點頭“我想著,改變那一世人生里的悲劇,想著,讓身邊的人都能過得好,我那么努力著,卻還是不能改變所有。那場夢里,我沒有遇見她們,或許她們本該活的很好,至少、至少不用死。”
此時的徐悅坐在后窗下,月光悠悠,他便似月下松,有著攝心心魄的清皎之姿,悠悠散著他的安撫人心的溫柔。
他徐徐撫著她清瘦的背脊“別讓自己活得那么有壓力,順其自然,你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頓了頓,“岑連和岑華是與我一同掉下懸崖的,我想著我能活,她們也能活,說不定也只是失了記憶而已。也或許,她們累了當殺手的日子,想著做個普通人,脫身離去,逍遙江湖了呢?”
逍遙于江湖么!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她的遺憾便也隨著江湖路遠而漸漸消散。
可灼華清醒的意識讓她明白的知道,事實卻無法如此……
也或許,她的感傷來著于未來的無法捉摸。
她的人生、他的人生,還有身邊的人,是否能夠長長久久的安穩(wěn)喜樂?
其實,也是奢望。
只是她前世失去的太多,便期盼著今世圓滿,可事事何來圓滿。
月滿則虧啊!
“沒有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