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廝殺堪稱慘烈,活著的人十不存一,但是還活著的人,往向穆瑜的目光都多多了些敬畏,對他的態度也有些一些變化。
雖說出手的是桓正修雅,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握著那把碧瀧之劍的人是誰。
甫離容郡時,那時車伍里所有人都只當穆瑜二人是個掛件,是杜清方念著一時交情,抹不開面色這才答應帶著這二人往羲都而行。
但現在,人們無論做什么事,都會在征詢了杜清方的意見后,再去詢問一遍穆瑜是否有所補充。
在易子唯元氣恢復之前,說穆瑜掌控著整個車伍的性命也不夸張,甚至就算易子唯傷勢復原,也沒人認為易子唯就能勝過穆瑜身旁的青袍劍客。
夜色漸深,風輕拂而過,帶走些許的血腥氣,一團團篝火在夜間點亮。護衛統領已連夜派人送出書信,以期能盡快同皇朝安排的接應部隊匯合。
面色蒼白的易子唯靠在一堆箱子搭成的角落里,身上還裹著毯子臉上至此時也看不到半點血色。
微言大義,用的時候自然威風,之后的反噬,也是叫人欲仙欲死。
此時的易子唯,看上去倒是更像在風寒病痛中瑟瑟發抖的乞丐了。
“杜伯,我來了。”
衣袍微動,帶起一縷寒風,易子唯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坐吧。”
杜清方放下手里的書卷,抬起頭看向已經在火堆旁坐下的穆瑜,比杜清方說話,還快了一步。杜清方心里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微微舒展,算不上和藹可親,但也沒初時那般嚴肅。
客居容郡數載,與穆瑜相識一年有余,他自認為自己已經很高看了這個忘年交。
一年半的時間,從無到有,在容郡最繁華的街上開出七家鋪子,一躍成為容郡一等一的富商大賈。
他也曾想過入伙,但是被穆瑜很干脆的拒絕了,屬于少年人的驕傲展露無遺。
而他本來想著看穆瑜的笑話,卻沒想到最后的結果,卻是這個少年讓容郡所有打算看笑話的人大吃一驚。
回想起傍晚時的那一抹青色,那一把劍,放在整個大羲算不上頂尖,甚至若是排榜,桓正修雅前十都進不去。但是卻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風采,讓人毫不懷疑,假以時日其人必然名震天下。
然而就是這樣一名劍者,卻在穆瑜的身旁待了一年,而且看這樣子還會一直待下去。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傻子,但能將劍藝淬煉入道的劍者絕對不在這個行列,那么能讓一名隨時可以登臨先天之境,甚至可能已經是先天境的劍者跟隨在側的穆瑜,則更顯得有些神秘莫測。
更何況,至今,他仍未查出穆瑜的來歷……
就如同那一席青袍一般,沒有過去。
想到這里,杜清方又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易子唯的覺察的那一瞬異常,那曇花一現的第三道氣息,也在穆瑜的馬車上。
這個少年,身后是否還另有別的力量?將這股力量帶入現在本就波蘭詭譎的大羲皇城,又是福是禍?
如果說他只是杜清方,他自然無需去考慮這些,但是很快他將不再只是容郡里的區區富家翁,他將成為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那個人,宰執一國,這時候面前多出一團濃霧般的勢力,由不得他不小心,不謹慎,哪怕這股勢力,剛剛救了他的命。
“你對桓正修雅,似乎頗為信任。”
杜清方拾起一旁的枯柴,往篝火里丟了進去,語氣悠閑,就像是街坊鄰居在嘮著可有可無的家常。
“修雅為國士,穆瑜自該以國士之禮禮遇,信任,只是最基本的條件。”穆瑜溫聲回應道。
“桓正修雅,確實是國士,也不知道你去何處網羅的這等人才,倒令老夫好生羨慕。”杜清方有心無意的緩緩說道“此去皇城,你已知兇險,還要繼續?”
這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