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廳堂內,漢子握著手中的書信,神情有些亢奮,“仲法,這是個機會,我等若抓住這個機會,必然可以帶領家族走上世族行列!”
默默看眼面前的兄長,鄭度臉色平靜,“兄長,當真以為僅憑這些零散勢力,就能掀起州郡動亂?”
“有何不可?”滾動一下喉結,鄭暉卻不以為意道“且不聞當初權傾天下的董卓死后,便是那李傕郭汜之流,如今都可以加封將軍,開府位同三公!似他們這般西涼莽夫都能憑借手中兵刀搏得朝堂富貴,我等也未嘗不可!”
“可是左中郎將卻是從他們間從容退回來的!”面色肅重,鄭度作為與王累齊名的廣漢士子,他的眼光可不是鄭暉可比的。
身體輕震,聽鄭度這般說,鄭暉也不由凝重起來,半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書信,面露猶豫,“那這書信之事?”
“不做理會。”神情篤定,鄭度并沒有坐觀成敗的意思,“此事就當我等不知,我鄭家與劉益州父子又無世仇,何必徒冒風險。且不聞那牛鞞城外,劉伯常百里追賢。甫一回益州便做出如此求賢舉動,試問如今州郡中有識之士誰不蠢蠢欲動,又何必再這般鋌而走險!”
默默點頭,聽鄭度一番說辭后,方才還頗為激動的鄭暉也悄然冷靜下來。或許,鄭家確實不應該參與到這場動亂中。
而同時段,益州各郡豪強基本上也都收到了類似的密信,有的選擇置之不理,而有的則保持沉默選擇觀望,當然也有原則積極參與的。
距離蜀郡較遠的巴郡,就有數家豪強有異動,而當年劉焉來益州時,殺戮巴郡豪族也是最多的。像閬中的王家、江州豪族孟家,墊江的黎家以及宕渠的李家都開始有不同程度的籌謀。
除了巴郡,犍為、廣漢都有豪強躁動。
而每個郡的豪強躁動其實都是有人在牽引的,就像巴郡,地域廣闊,當然需要有個領頭人站出來。而這個當之無愧的人選,就是在成都舉事未成功的沈彌。
說起來,沈彌膽敢私自混入成都,企圖通過刺殺劉氏父子來顛覆整個益州政局,也是因為他背后有巴郡數家豪族支持的緣故。
若沒有這些人的暗中支持,恐怕沈彌也并不敢對劉焉生出想法。只能說,時機實在是太巧合了,當初結交的豪士甘寧混跡成為蜀郡郡丞。綿竹閣一場大火,州牧府遷往成都,又恰逢益州牧諸子從關中歸來。
種種巧合湊到了一起,才讓沈彌生起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的念頭。按照他的規劃,只要能將劉焉或者劉范諸兄弟刺死,他就是勝利。
只是他沒有想到,蜀郡的世家大族張家竟然如此沒有膽魄,縱使一個在族中不受待見的丑陋青年,都不敢放手一搏,可見,蜀郡對劉焉而言,真的是隨時可以掌控的地方。
此次過后,沈彌對蜀郡的世家也是鄙夷非常。
不過,沈彌既然敢謀劃刺殺劉焉的事情,就再不會顧忌其他亡命大事。雖然還沒有回到巴郡,但沈彌已經開始積極聯絡巴郡各縣邑豪強,籌備造反的時間。
而在這之前他還要聯絡,一位極其重要的人物,如果有他幫助,此事成功的概率就會大許多。
廣漢梓潼縣
不算奢華的宅院內,一名青年負手抬頭看著院落中的古槐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負在身后的手中卻握著一封書信,內容他已經看過,此時,他還在猶豫到底改如何抉擇。
書信是從閬中寄來的,內容也是涉及潑天的大事,但一旦成功,整個益州都將會掀起變幻。
默默看著樹梢上的烏鴉將食物反哺到鳥巢中老鴉的口中后,再次撲棱棱飛走,出去尋覓食物。青年默默嘆了口氣,轉身回到房間內,提筆開始書信。
而隨著他的這封書信,在未來,將會掀起波及整個益州的動亂。
綿竹縣寺
趙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