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乖巧的雪梅,無奈地隨著奶奶,坐到隔壁的小桌前,妹妹秦穎拉過她坐在一起,鄰座的堂姐嬸嬸們臉色古怪地偷眼瞧著她。
秦凡終于因訂婚坐上了主桌,而比他大幾個月的堂哥,還只得乖乖地和一些孩子們坐在另一張桌前,席間叔伯們和秦爸說說收成,再聊聊村里其他戶的情況,再就是打趣起秦凡小時候的荒唐事,不外是用自己做的弓箭射了東家的羊,或是拿根竹竿捅了西家的燕窩,還有爬到高高的樹杈上掏了老鴰的鳥巢等等。
秦凡只作聽不見,不停地挾菜扒飯,終于聽得臉色黑黑的二伯說了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兒子跟老子比差遠了。一旁的秦爸臉色一變,知道二哥接下來想說什么話,想攔都攔不住二哥的話頭,果然二伯繼續道:他老子小時候還爬上樹枝,對著樹下來往的行人撒尿呢。
叔伯們忍住笑,看看秦爸又看看秦凡,秦凡停下筷頭,同情地看著尷尬的父親,秦爸瞥見兒子同病相憐的眼神,惱羞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飯!”
廚房前的女人桌,雪梅豎起雙耳聽著主桌傳來的話語,聽到秦凡小時候的丑事時,不禁莞爾一笑,接著看到面前碗里堆成山尖的葷菜,心里一陣嘀咕,這難道真得要都吃了嗎?
拉了拉秦穎,秦穎卻不管她的死活,撇著嘴道:“這都是奶奶撿給你的,奶奶真是疼你。”
秦穎對奶奶并不十分親近,小時候奶奶重男輕女,只知道疼孫子,眼里壓根就沒有自己。
席間的堂姐堂妹們都用善意的目光看著玉一樣的雪梅,只有大堂哥去年過門的媳婦一肚子火,自己嫁過來從沒見奶奶像對雪梅一樣對自己,惱火的她愈想愈不舒服,筷子一丟,竟賭氣離開了,雪梅愕然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坐在秦穎旁邊的堂妹一撇嘴:“走了好,不走這飯吃得都難受。”
嬸嬸們也捂嘴笑著勸道:“沒事,她就這樣的人,不用理她。”
好不容易雪梅把這頓飯吃完,不禁發愁是不是每頓飯都是這樣,堂妹堂姐圍上來,嘖嘖贊道:“這城里人就是和我們不一樣,你看看這手白的,再看看這臉,呀!真是好看得不得了,嘖嘖,這怎么長的......”
雪梅局促不安地拉著秦穎的手小聲道:“你們看錯了,我們家的秦穎妹妹那才叫好看呢。”
秦穎一甩手笑道:“說你嘞,扯到我身上干嗎。”不遠處的孩子那桌上,幾個半大的孩子時不時地向雪梅看來。
叔嬸們看見啐道:“看什么看,等長大了,叫你們爸媽給你們提一門好親。”說完又抿嘴笑道:“只怕你們沒這樣的好命。”
等秦凡結束出來后,雪梅像有了依靠,忙挽著秦凡的手臂,跟他形影不離,秦凡皺眉道:“我去方便,你跟著干嘛。”
雪梅卻不顧地跟著,實在是怕了他那些堂姐妹們。
望著他倆的背影,堂姐妹們又哄笑道:“他倆真是好到屙屎尿尿都要一起去,嘖嘖。”
二伯黑著臉走出大門,對著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喝道:“城里的女娃子聽不得你們嚼舌根子,還不該干嘛干嘛。”
女人們都很悚這黑臉的漢子,沒敢再說些什么,眾人一哄而散,只有二伯疼愛的堂妹仍舊站在爹的面前,喃喃道:“我以后也要嫁個城里人。”
二伯張口想說些什么,結果什么也沒說,只是搖搖頭又揮了揮手,轉身又找哥幾個喝酒去了。
耳房后的簡易茅房前,是一大片的桃林,樹枝上已冒出綠綠的嫩芽,雪梅并不認識,等秦凡出來,好奇地問他。
左右無事,秦凡便帶她屋前屋后轉轉,先告訴她面前的是桃林,接著走到屋前的大院,院地被壓得很是平實,雨雪天人行時,也不會帶出泥土,院子前是一排老樹,樹后是有半個足球場大的池塘,天氣暖和時,家養的鴨鵝會在池塘里覓食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