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客機呼嘯著從頭上低空掠過。
居民自行搭起來的晾衣桿密密麻麻地架在違章建造的小樓之間,與村子上空的電線組成一張網,小樓里各地方言都能聽聞。樓上人隨手向下扔東西時有發生,有時也會向下潑水。
與上海這個繁華都市詭異而又和諧地存在著的許浦村,據姚子說,大都是像他們一樣來拼搏的外地人租住在這里。
七月的炎熱至晚已稍稍消去,秦凡光著上身,姚文旭和趙衛東、劉吉也熱得僅著下身的大褲衩,只是苦了董敏,獨自對著嘩嘩響的電風扇吹著。
“早知道敏敏姐過來,我們就到好一點的飯店去。”姚文旭馬后炮地說道。
“窮講究什么,這就挺好。”秦凡笑道。
“那個叫歐陽雅的是你們同學?”董敏始終掛著問道。
三人點了點頭,借著酒意又說起在學校出的丑事來,有些事情秦凡也不清楚,被他們說起才漸漸想起。
“她上的是上海師范大學?”秦凡問道。
“應該是吧,我是去年底見到她的。”姚文旭咂摸咂摸嘴道:“曾經的歐陽雅可是許多男生的夢中情人。”
“是不是你的?”董敏歪過身問道。
秦凡笑著搖了搖頭,姚文旭等三人也笑了起來,見董敏不相信,便把“不笑”梗說給她聽。
“你嘴也太毒了!”董敏啐道,不過想想也是這么一個理兒。
“現在她笑不笑?”董敏向姚文旭問道。
“好像沒笑,只是比以前話多一些。”姚文旭想了想道。
三人中因為姚文旭來的較早,已有一些穩定的客戶,再加上他與老客戶的關系處得比較好,得益于他們的宣傳,每天賣出去的貨比趙衛東和劉吉要多得多,小半年下來,兩人僅僅保住自己的日常開銷。
“凡子,沒本事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沒本事還在外面闖,那簡直就是活受罪。”趙衛東邊喝邊嘮叨著。
姚文旭譏笑道:“什么有本事沒本事的,你怎么不說你懶呢?別人都知道出去買貨,你倒好,躲在家里要么打游戲要么捧個武俠看半天。”
劉吉在旁愁眉苦臉道:“你來的早,像我們上門跟人說話,他們說的我們聽不懂,我們說的他們也聽不懂,這上海話忒難學了,凡子,你說說這生意怎么做?”
“那是你們不出門跟人說話,像你們這樣窩在家里很難學會......”姚文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劉吉把杯里的啤酒一飲而盡,自嘲道:“再干幾個月,不行我就回去。”
“沒出息!”姚文旭嘟囔著。
......
等到買來的鹵菜吃盡,啤酒也喝光時,四個人已喝了二十多瓶啤酒,董敏只是象征性地吹了半瓶。
望著董敏扶著秦凡遠去的背影,趙衛東嫉妒道:“這長了一副好臉就是不一樣,到哪都有女人......”
“姚子,秦凡不是跟我們班的趙雪梅在一起嗎?怎么現在又和董敏搞到一塊?”劉吉突然問道。
“別亂說話,凡子剛剛不是說了嗎,是到這里玩玩的......”
“你信他的?我看是你酒喝多了......”
“嘖嘖,要是我,肯定上了......”
“唉,他們只是何苦呢,住那么差的房子,又掙不到多少錢,每天東奔西跑,好好的工作不要,跑到這里來受罪。”董敏感嘆道。
喝酒時聽他們談話知道,也就姚文旭每月還能掙到一些,那兩位每月也僅僅幾百元錢,除去房租生活也不剩多少。
秦凡笑了笑,扭頭對董敏道:“最起碼他們還有夢想。”
前世的自己剛從學校畢業也和他們一樣,住過棚戶房,睡過發霉的地下室,甚至在橋洞底下也躺過兩天,只為了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