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后宅的事情剛傳到冷嘯耳中,他還沒來得及去思考和發話,江南行館內的消息又傳了出來。
江南快進入汛期了,今年欽天監預測了后,說災星位置在江南,恐有洪澇之災,需得主位坐鎮江南,危及才可化解。
軒轅玨這才親自來了江南,把一并事情都處理了。
能見天子的機會不多,冷嘯雖是封疆大吏,又是整個江南的首位,一年至多也不過只有一兩次能見到天子。
天子親下江南,他也不過才見了兩面。
比起后宅那點小事,此時天子召見才是大事。
冷嘯有些戰戰兢兢,軒轅玨對冷冰清說不上多喜歡,反倒是在及笄禮上,他和水灼灼竟然合奏了曲子,這次又在綠蕪居出來,看得出來他對水府兩姐妹不尋常的情感。
冷嘯的第一謀士,有江南臥龍之稱的張房在一旁侯著,冷嘯出行,多會帶他在身旁,所以他也聽到了下人稟告冷冰清絕食之事。
此時張房已經看出冷嘯的不安,作為謀士,此時就該是他出手的時候。
“國公不必為難,大小姐若是執意以死相逼,水府兩位小姐都在江南,只要是江南的人,都是大人的人,天子定然會顧及您的面子。”
冷嘯一聽,心里頓時覺得有道理,張房總是能解他燃眉之急,不管是江南的誰進了宮,那都是他這個一方父母官的功德,更何況他剛和水家定了姻親關系。
“張卿所言甚是,眼下陛下召見,那依張卿所見,陛下此次召見我,會是何事?”
“陛下親下江南,又于今夜召見江南百官,一同夜飲,但是先行召見國公,又是如此緊急的時候,有可能是賦稅之事,也有可能是小姐事,天子是有雄才偉略之人,更有可能,是江南洪澇之事。”
“若是正如張卿所言,那我倒是放心了。”
冷嘯平日理智嚴謹,但是今日被軒轅玨這一等,反而亂了陣腳,此時張房這么一說,他穩了心緒,讓下人傳話回府,先安定好冷冰清,一切回去再說。
江南行館內,一切卻并未像冷嘯預料的那么簡單。
“國公來了,看看你的左膀右臂,都干了什么?”
隔著老遠,軒轅玨就把一本奏疏扔在了冷嘯面前,語氣雖然平和,但是這個動作包含了萬千天子震怒。
冷嘯膝蓋一軟,忙拿起奏疏。
奏疏是他手下一個七品小官上的,按理這樣的奏疏是呈不到軒轅玨面前的,但是由于這份奏疏過于特殊,洛相特意批注,百里加急送到了江南。
奏疏也很簡單,冷嘯手下有一個叫花予安的人,管的是河道治理,這是個肥差。
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交給自己信任的人也無可厚非。
偏偏就是這個花予安頗為愛財,把撥下來治理河道的銀子,都私吞了。
這也就罷了,吞了就吞了,好歹做點政績出來,這貨卻仗著和冷嘯攀親帶故,借著治理河道的名聲,把沿途不少良田占為己有,還擄了不少姑娘,那河道兩旁的田地,多是江南權貴的莊子,這下他就惹怒了不少權貴。
也不知道是誰,借著這個小芝麻官的手,一紙訴狀把他告到了天子跟前。
冷嘯看完奏疏,腦袋嗡一聲就大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天子就要走了,他辛辛苦苦維護的江南一片政通人和,在天子馬上離開的前一天,被人捅了簍子出來。
“陛下,臣回去就清查此事,絕不姑息。”
“朕聽說這人是你小舅子啊,在你眼皮底下,你舍得不姑息?”
冷嘯又是一震,若說自己不知曉此事,頂多就是治下不嚴,但是天子這是要扣帽子給他,讓他承認是知情不報。
當天子想扣帽子給你,你接還是不接呢?
冷嘯選擇了接,他不是洛相,沒有那么剛直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