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頭繼續刷牙，可在鏡子里看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男人長著有著標志的三庭五眼，濃眉星目，鼻子直削高挺，唇薄而翹，牙口極好。

但他的黑眸就像大海深沉澄亮，神情溫柔如水，嘴角帶著歡悅的笑意，再不是平時陰狠狠的人。

戰九梟油然而生一種恐慌。

這人不是他，絕不是他，也不能是他。

他不能有感情，更不能有柔情。

戰九梟眼底浮現一抹決然的狠意，掄起拳頭野蠻地重重地砸向鏡子，帶著鋪天蓋地的怒火。

精致結實的意大利進口鏡子往里面凹了進去，裂開一道道縫隙。

戰九梟掄起堅硬的拳頭又使勁地往凹陷砸進去，連連砸了好幾下。

白景妍剛走到門口，聽見屋內響起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嚇得她趕緊走回來。

然后她看見戰九梟就像是瘋了一樣。

他冷峻的面孔異常地扭曲起來，冰瞳里盡是刺人的冰刀，他攥緊拳頭，手腕的青筋一根根地凸起來。

他揮舞粗大的拳頭不停地捶著鏡子發出“嘭嘭”的巨響。

轟隆轟隆的聲音在臥室里飄蕩起來，刺得人耳朵發疼，瘆得人心里發慌。

直至整片鏡子碎得七零八落，上面沾上一片片艷紅的血跡。

戰九梟的面孔變成成千上百張，有完整的，有零碎的。

而他的拳頭被碎片割傷了，一滴滴的血珠滴落下來，落在洗涮池，還有的落在地板上，開出一朵朵紅色的梅花。

戰九梟仿若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疼痛，還在不停地砸著鏡子。

他恨透鏡子里的男人。

又或者他恨透那個過分溫柔的自己。

白景妍目瞪口呆地望著戰九梟。

她覺得他瘋了，真的是瘋了。

前不久，他還沖著她笑，親昵地搓著她的頭。

短短幾分鐘的功夫，他就瘋狂地錘擊著鏡子，完全不顧鮮血淋漓的拳頭。野蠻得不像話。

白景妍緊張地吞咽著嘴里的唾沫，鼓足勇氣出聲喊道，“九梟?！?

戰九梟沒有理會白景妍，仍不停地打著鏡子，好似有深仇大恨似的。

鏡子上又新印出好幾個血印，讓人看著就觸目驚心。

白景妍的頭皮一陣陣發麻，胳膊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但她看著如此失控的戰九梟，心里揪著疼起來。

她不希望他受傷，更不希望他折磨自己。

白景妍往前走了兩步，又加重音調喊道，“九梟，你怎么了？”

戰九梟驟然地側臉，雙眼赤紅，他咬著牙厲聲警告道，“你不準過來，快給我滾出去?！?

若是平時，白景妍肯定不理戰九梟，反正他出事，就不會再來折磨他。

偏偏她對戰九梟動了心，用了情。